拜伦的诗
1、《洛钦伊珈 》
去吧,你艳丽的风景,你玫瑰的花园!
让富贵的宠儿在你的眸子里徜徉;
还给我峻岩吧,那儿有积雪的安眠,
尽管它仍铭记着自由与爱的创伤。
然而,加里敦尼呵,你的峰峦多壮美:
在那雪白的山顶,尽管天高风急,
尽管瀑布湍激,没有舒缓的泉水,
我却怀念幽暗的洛屈纳期而叹息。
呵,我幼小的脚步天天在那里游荡,
我戴着苏格兰帽子,穿着花格外套,
脑中冥想着一些久已逝去的族长,
而信步漫游在那松林荫蔽的小道;
我流连忘返,直到夕阳落山的霞光
为灿烂的北极星的闪烁所替换,
因为古老的故事煽动了我的幻想,
呵,是那幽暗的洛屈纳咖山民的流传。
“噫,死者的鬼魂!你们的声音我难道
没有听见,在滚滚的夜风里升腾?”
那一定是英雄的幽灵欢乐喧嚣,
驾着长风,奔驰于他的高原的谷中!
在洛屈纳咖附近,每当风云凝聚,
冬寒就驾着他的冰车前来驻扎:
那里的阴云旋卷着我祖先的形迹,
他们住在幽暗的洛屈纳期的凤暴下。
“不幸而勇敢的壮士!难道没有恶兆
预示你们的大业已为命运所摒弃?”
呵,尽管你们注定在克劳顿战死了,
你们的覆亡并没有赢得欢呼的胜利。
但你们在泥土的永眠中仍旧快乐,
你们和族人在布瑞玛山穴一起安息;
那苏格兰风笛正在幽暗的山中高歌,
洛屈纳珈山中回荡着你们的事迹。
洛屈纳珈呵,我已离开你年复一年,
还得再过多少岁月我才能再踏上你!
虽然造化没把绿野和鲜花给你装点,
你比阿尔比安的平原夏令人珍惜。
英格兰呵,以远方山峦的游子来看,
你的美景太嫌温驯而小巧玲珑,
唤我多么向往那雄伟粗犷的悬崖,
那幽暗的洛屈纳珈的险恶的峥嵘。
2、《在马耳他一本签名纪念册上的题词 》
正如一块冰冷的墓石
死者的名字使过客惊心,
当你翻到这一页,我名字
会吸引你那沉思的眼睛。
也许有一天,披览这名册,
你会把我的姓名默读,
请怀念我吧,像怀念死者,
相信我的心就葬在此处。
3、《只要再克制一下 》
只要再克制一下,我就会解脱
这割裂我内心的阵阵绞痛;
最后一次对你和爱情长叹过,
我就要再回到忙碌的人生。
我如今随遇而安,善于混日子,
尽管这种种从未使我喜欢;
纵然世上的乐趣都已飞逝,
有什么悲哀能再使我心酸?
给我拿酒来吧,给我摆上筵席,
人本来不适于孤独的生存;
我将做一个无心的浪荡子弟,
随大家欢笑,不要和人共悲恸。
在美好的日子里我不是如此,
我原不会这样,如果不是你
逝去了,把我孤独地留下度日,
你化为虚无——一切也逝去了意义。
我的竖琴妄想弹唱得潇洒!
被“忧伤”所勉强作出的笑容
有如覆盖在石墓上的玫瑰花,
不过是对潜伏的悲哀的嘲讽。
虽然我有快活的友伴共饮,
可以暂且驱遣满怀的怨诉;
虽然欢笑点燃了发狂的灵魂,
这颗心呵——这颗心仍旧孤独!
很多回,在清幽寂寞的晚上,
我有所慰藉地凝视着天空,
因为我猜想,这天庭的银光
正甜蜜地照着你沉思的眼睛;
常常,当新西雅高踞天阙,
当我驶过爱琴海的波涛,
我会想:“塞莎在望着那明月”——
哎,但它是在她的墓上闪耀!
当我辗转于病痛失眠的床褥,
高热在抽搐我跳动的血管,
“塞莎不可能知道我的痛苦,”
我疲弱地说:“这倒是一种慰安。”
仿佛一个奴隶被折磨了一生,
给他以自由是无益的恩赐,
悲悯的造化白白给我以生命,
因为呵,塞莎已经与世长辞!
我的塞莎的一件定情的馈赠,
当生命和爱情还正在鲜艳!
呵,如今你看来已多么不同!
时光给你染上了怎样的愁颜!
那和你一起许给我的一颗心,
沉寂了——唉,但愿我的也沉寂!
虽然它已冷得有如死去的人,
却还感到、还嫌恶周身的寒意。
你酸心的证物!你凄凉的表记!
尽管令人难过,贴紧我的前胸!
仍旧保存那爱情吧,使它专一,
不然就撕裂你所贴紧的心。
时间只能冷却,但移不动爱情,
爱情会因为绝望而更神圣;
呵,千万颗活跃的爱心又怎能
比得上这对于逝者的钟情?
4、《咏锡雍 》
你磅礴的精神之永恒的幽灵!
自由呵,你在地牢里才最灿烂!
因为在那儿你居于人的心间——
那心呵,它只听命对你的爱情;
当你的信徒们被带上了枷锁,
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牺牲,
他们的祖国因此受人尊敬,
自由的声誉随着每阵风传播。
锡雍!你的监狱成了一隅圣地,
你阴郁的地面变成了神坛,
因为伯尼瓦尔在那里走来走去
印下深痕,仿佛你冰冷的石板
是生草的泥土!别涂去那足迹
因为它在暴政下向上帝求援。
5、《本国既没有自由可争取 》
本国既没有自由可争取,
为邻国的自由战斗!
去关心希腊、罗马的荣誉,
为这番事业断头!
为人类造福是豪迈的业绩,
报答常同样隆重,
为自由而战吧,在哪儿都可以!
饮弹,绞死,或受封!
只要再克制一下
只要再克制一下
只要再克制一下,我就会解脱
这割裂我内心的阵阵绞痛;
最后一次对你和爱情长叹过,
我就要再回到忙碌的人生。
我如今随遇而安,善于混日子,
尽管这种种从未使我喜欢;
纵然世上的乐趣都已飞逝,
有什么悲哀能再使我心酸?
给我拿酒来吧,给我摆上筵席,
人本来不适于孤独的生存;
我将做一个无心的浪荡子弟,
随大家欢笑,不要和人共悲恸。
在美好的日子里我不是如此,
我原不会这样,如果不是你
逝去了,把我孤独地留下度日,
你化为虚无-一切也逝去了意义。
我的竖琴妄想弹唱得潇洒!
被“忧伤”所勉强作出的笑容
有如覆盖在石墓上的玫瑰花,
不过是对潜伏的悲哀的嘲讽。
虽然我有快活的友伴共饮,
可以暂且驱遣满怀的怨诉;
虽然欢笑点燃了发狂的灵魂,
这颗心呵-这颗心仍旧孤独!
很多回,在清幽寂寞的晚上,
我有所慰藉地凝视着天空,
因为我猜想,这天庭的银光
正甜蜜地照着你沉思的眼睛;
常常,当新西雅高踞天阙,
当我驶过爱琴海的波涛,
我会想:“塞莎在望着那明月”-
哎,但它是在她的墓上闪耀!
当我辗转于病痛失眠的床褥,
高热在抽搐我跳动的血管,
“塞莎不可能知道我的痛苦,”
我疲弱地说:“这倒是一种慰安。”
仿佛一个奴隶被折磨了一生,
给他以自由是无益的恩赐,
悲悯的造化白白给我以生命,
因为呵,塞莎已经与世长辞!
我的塞莎的一件定情的馈赠,
当生命和爱情还正在鲜艳!
呵,如今你看来已多么不同!
时光给你染上了怎样的愁颜!
那和你一起许给我的一颗心,
沉寂了-唉,但愿我的也沉寂!
虽然它已冷得有如死去的人,
却还感到、还嫌恶周身的寒意。
你酸心的证物!你凄凉的表记!
尽管令人难过,贴紧我的前胸!
仍旧保存那爱情吧,使它专一,
不然就撕裂你所贴紧的心。
时间只能冷却,但移不动爱情,
爱情会因为绝望而更神圣;
呵,千万颗活跃的爱心又怎能
比得上这对于逝者的钟情?
查良铮 译
When we two parted
想从前我们俩分手
George Gordon Byron
When we two parted
In silence and tears,
Half broken-hearted
To sever for years,
Pale grew thy check and cold,
Colder thy kiss;
Truly that hour foretold
Sorrw to this.
The dew of the morning
Sunk chill on my brow-
It felt like the warning
Of what I feel now.
Thy vows are all broken,
And light is thy fame;
I hear thy name spoken,
And share in its shame.
They name thee before me,
A knell to mine ear;
A shudder comes o'er me-
Why wert thou so dear?
They know not I knew thee,
Who knew thee too well-
Long, Long shall I rue thee,
Too deeply to tell.
In secret we met-
In silence I grieve,
That thy heart could forget,
Thy spirit decieve.
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ong years,
How should I greet thee?-
With silence and tears.
想从前我们俩分手
乔治-乔登-拜伦(英)
想从前我们俩分手,
默默无言地流着泪,
预感到多年的隔离,
我们忍不住心碎;
你的脸冰凉、发白,
你的吻更似冷冰,
呵,那一刻正预兆了
我今日的悲痛。
清早凝结着寒露,
冷彻了我的额角,
那种感觉仿佛是
对我此刻的警告。
你的誓言全破碎了,
你的行为如此轻浮:
人家提起你的名字,
我听了也感到羞辱。
他们当着我讲到你,
一声声有如丧钟;
我的全身一阵颤栗-
为什么对你如此情重?
没有人知道我熟识你,
呵,熟识得太过了-
我将长久、长久地悔恨,
这深处难以为外人道。
你我秘密地相会,
我又默默地悲伤,
你竟然把我欺骗,
你的心终于遗忘。
如果很多年以后,
我们又偶然会面,
我将要怎样招呼你?
只有含着泪,默默无言。
1808年
查良铮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