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灭霸,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走出电影院后我的答案是,在这部电影里我并不真正讨厌他。
始终如一贯彻原则性的执着、偏激而又真实的理想主义,不以物喜己悲杀伐果决的执行力是这部电影塑造的灭霸形象的个人魅力。接下来我将从这三个方面来聊聊灭霸的形象。
整部电影,首先贯彻始终的暗线,是正反两派在对待原则问题上的态度。
洛基,卡魔拉,星爵,奇异博士,绯红女巫在整个电影剧情的交待中其实都有机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灭霸获得无限宝石。可人性,却往往在生死抉择之时让他们还是“自私”的将所爱之人的安危置于恪守原则拯救世界的重要性之上——洛基选择了交出魔方换回哥哥的性命,卡魔拉选择暴露星球位置换回妹妹的性命,星爵在愤怒之下刺激灭霸导致前面的努力付诸东流,绯红女巫自始至终的犹豫不决,这一切的一切,你可以说是人性的光辉也好,但正是这些,恰恰成了他们确实被利用摆布的弱点。而灭霸则截然相反,他正是看清了这点,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事实并非无心绝情之人,在星爵开枪之际变化泡泡,说出欣赏“女婿”的赞言;再被卡魔拉讥讽从未爱人之时,留下的泪水;被螳螂心灵控制之际,读出心中隐忍的真实巨大的痛苦之时。我们都可以看出他并非是铁板一块,心无所念。恰恰相反,他甚至是一个极为主观感性的人,当他拿到灵魂宝石的时候,梦境中躺在湖泊中的他所看到的诗意景色;当他打完响指,来到幻象中和女儿对话时的东方背景;当他最后完成自我赋予的使命,解甲归乡,凝望夕阳之时,这些无不是他漫长的人生中出现过的短暂时刻。
人类英雄最终无法舍弃的,是生为人的本性,所以始终坚持人之价值的立场,这是超级英雄们的原则。而灭霸,他的个人情感最终有且只能为他自己的理想让步。因为他知道人性是武器也是弱点。这,是他的原则,同时也是本篇所处理的剧情的内部矛盾,也是正反两派在立场问题上的根本冲突。
而有些时候有些问题,其实没有对错,只是站位不同。
因此灭霸最后毅然决然的在需要获得灵魂宝石的时候选择献祭了自己女儿卡魔拉的生命。
而在那一刻,他的理想是真的,他流的泪水,也是真的。
所以灭霸的人设是复杂而多面的。他有着把枪弹变成泡泡的童心,也有着把女儿拆成零件的恐怖,有着胸为天下的同理心,也有着为理想而杀伐宇宙一半生命的偏激。
其二:偏激而又真实的理想主义
电影刚出后,网上很多人都吐槽灭霸是马尔萨斯理论坚定的拥护和执行者。当然抖机灵是抖机灵,在这里我们还是就该点结合灭霸的人物形象来聊一聊。
首先我们还是先来了解下马尔萨斯陷阱的含义。
英国古典经济学家马尔萨斯认为:人口增长是按照几何级数增长的,而生产资料仅仅是按照算术级数增长,所以新增加的生产资料最终会不足以支持新增加的人口,故新增加的人口最终总是要被以某种方式消灭掉(瘟疫,饥荒,自然灾害,战争人口损耗),因为人口不能超出相应的科技发展水平的掣肘。这个理论就被人们称为“马尔萨斯陷阱”。
所以再谈回到剧情中,有关马尔萨斯灾难的经济学话题讨论先按下不表,我们现在可以看出的是,这个理论的论点在于:最终补不上的资源缺口。
所以结合灭霸的心理侧写,我们其实要讨论的不是这个理论的对与错,而是这个理论对于灭霸来说带来的阴影。
通过电影剧情我们最终得知,灭霸的母星虽是由灭霸自己摧毁,但其实并不是死于灭霸之手,而是死于资源枯竭的恐慌之中。对隔壁家超人起源故事有所了解,或者比较偏爱废土文学的同学应该能够理解这种群体性恐慌有时会带来多么灾难性的后果。所以在灭霸母星的最后时光我们大概能够想象这样的景象:泰坦星终于资源枯竭,大地崩裂,海洋干涸,统治无能,革命四起,战火冲天,民不聊生。
灭霸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的长大,泰坦星崩溃前的末日景象自然成了日后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所以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灭霸的理想动机其实来源于他自己的童年阴影,而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最终成长为一个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激进改革派。
灭霸最后和斯塔克说:我们都是受到知识诅咒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灭霸感知到了托尼斯塔克内心深处有着和他自己相同的魔障,那就是他们彼此的共通点实在太像了——
都是理想的行动派,是完美主义者。都深深相信着自己力量的“特殊性”,和由这“特殊性”所赋予的“使命感”所带来的焦虑。自我以为能力所带来的责任的恐慌,导致要对自己的能力负责,于是毅然背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托尼斯塔克组建了复仇者,然后又因为对于“拯救世界”的自我不信任又造出了一个不可控的怪物导致了世界面临新的更大的威胁(奥创),最后的处理方式就是,利用更强大的不可控力量造出来的新的怪物摆平之前的灾祸(幻世)。
这种要对自我力量负责的煎熬就是托尼斯塔克和灭霸所共通的心瘴。网上很多人说“灭霸自我感觉良好,凭什么觉得自己就可以代表全宇宙生命做出定夺?”的原因就在此,他们都陷入了相同的心理陷阱,觉得要对自己的力量和由力量所带来的行为负责。这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共同诅咒。
这,也成了灭霸走上了这条扭曲的救赎大道的原因。
其三,不以物喜己悲杀伐果决的执行力
灭霸能够成功的最大因素在于取得的绝对实力,和对人性的利用。他自始至终知道超级英雄,自己的女儿都逃脱不了纸短情长或亲情爱情的连接。于是反过来以此利用人性当做武器相要挟换取自己的筹码。甚至自己女儿的生命。
这时再来回顾灭霸在剧情中交代的一生,不难看出他的每一步都很严谨恪守着最高指标前进。而他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的自我克制和不仅仅对敌人同时也对自己的残忍。
作为反派,要消灭宇宙半数生命却不杀任何超级英雄。
这是因为灭霸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杀戮而存在的疯子,他有着自己的理念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和最高目的,并把所有的努力都赋予到自己所承担的“责任”上。
他从一个星球屠戮到另一个星球,他杀人,但杀人不是目的,而是选择。
所以他选择把选择权交给生命自己定夺自由选边,生存意志的结果完全交给了随机数。
因此从几点来说,灭霸作为领袖有着非凡的头脑与强大的实力和清晰的革命规划。他恪守着自己的信条,每一步都走得严谨,彻底。
虽然偏激,然而冷静。虽然残忍,然而效率。
《复仇者联盟3之无限战争》播出当天,朋友圈一众漫威迷去看了凌晨的首映,可见国内对漫威系列的热爱程度,可到了电影播放结束时,也就是凌晨的两三点,朋友圈一片呜呼哀嚎之声,甚至有人为漫威英雄们挂起了挽联。
我是隔天去看的,片中的灭霸号称漫威电影历史上最强反派,与其说是复仇者联盟3,不如说是灭霸1,因为故事就是以灭霸收集宝石开始的,洛基也是成功的在开场就领了便当,整个故事看似分为两条线,一边在太空中对抗灭霸,一边在地球上对抗灭霸的手下和即将到来的灭霸,但其实换个角度想,就是一条线,就是灭霸从太空打到地球,完成他一个响指消灭半个宇宙智慧生命的宏大心愿。
灭霸不求权也不求名,只为了生态环保与世界和平,属实不像一个反派该有的觉悟,于是影片上映后,不少人甚至成为了灭霸粉,觉得灭霸是一个文艺青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收集完宝石,不去征服宇宙,反而在小星球上看夕阳。
但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样一个复杂并且有特殊魅力的角色会成为反派?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问题,在美国队长对幻视说的那句话中其实就略有体现,美国队长说“我们不用生命作交换。”
这就是正派和反派的区别所在,哪怕灭霸以正义之名去做这件事,可他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他以为随机杀死一半的人类是公平,但那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公平,他用一半的生命去交换另一半生命的生存资源,这肯定不是消失的那一半人做出的选择,也不是活下来的一半人做出的选择。
我们可以看到,小蜘蛛死后,钢铁侠是多么绝望,他活下来了,但他庆幸吗?我看未必,如果他贪生怕死,就不会以肉眼凡胎硬抗灭霸,最后拼尽了最后的钢甲。
无论出发点如何“伟大”,擅自替别人做决定,甚至是别人无法反抗的决定,都是自私的。
所以灭霸再浪漫也好,还是一个自私自大的反派。
灭霸大约是我看过的电影里,最有情怀和梦想的反派了。
一般常见的电影里或者小说里刻画的标准反派,要么是生来嗜血凶残,要么是为了钱财丧失良知,至于初心,不存在的。因为他们生来就是这样,所谓从头就黑估计说的就是这样的反派。可灭霸不同,虽然一开始的滥杀无辜,和为了得到能量石不择手段,也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标准反派。可随着电影的深入,揭示了他的初心之后,其实他这些做法都有了解释的空间。
无论要克服多少困难,甚至要献出心里最爱的女儿,他也只犹豫了一秒钟。什么是初心,在他这里,获得能量石比心半个宇宙的人,为所有星球腾挪出足够的资源和空间,让幸存者获得更为幸福的生活,就是他的初心。
当然,比起消灭无辜的成员,为了达到宇宙能量平衡的状态,一定还有更好的方法。灭霸的做法是否值得夸赞和推崇不是这里讨论的重点,至少他不是生来冷血,也不是为了个人目的做这些事,这就让人刮目相看了。不禁想起了《三体》里的“黑暗森林法则”,在处处都是杀机的宇宙世界里,比灭霸的方式残酷的多的行径随时都在发生啊。
一个响指过后,一半的人类灰飞烟灭。灭霸轻轻的坐下来,眼神柔和,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这一刻,我毫不怀疑他一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价值的。
对与错之间,不一定有深不可测的鸿沟。按照现下流行的说法,如果所有人都理解你,那你得多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