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
我一直坚信着人和树在冥冥之中有着不解的缘分。
同样的时间在树木上漾开涟漪的同时也会在人的皮肤上刻下印记,成为生命中不可磨灭的见证。成长也好,衰老也罢,这些涟漪或是印记含着时间的风沙铺就着身后的历程,这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见证。
人的一生里应该拥有一棵树,一棵和自己血脉相通的树。当我们站在高大的树下仰望时,可以像当年那个顽皮的孩子仰着头看自己英俊的父亲一样,可以感受到大树里流淌的汩汩生命力连通自己的血脉,自己和树,在那一刻便成了整体。那一刻,我们都只属于自然。
人注定是不安分的动物,生了双腿,就必须在生命里游走。
而树是沉稳的,生了根,就坚定不移。
我相信在我曾每天都走过的地方,会有一棵和我血脉相通的树。就像孩子相信世界的另一端会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我们一同在成长。
一个人在旅途中走累了,会情不自禁地想像大树的孩子一样,落叶归根。
树是坚贞不渝的,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搂着它的臂膀像搂着外祖母的脖子,一样的沧桑,一样的温暖。
属于我的那一棵树,或许在老家的院子里,是棵梧桐。
姑姑说它长的不是地方――将来会挡了老房子的窗,要砍断它,可奶奶不肯。
十多年的时间,老房子从房顶老到了门槛,泥糊的墙一层层剥落,现在只剩下两堵残墙。而那棵梧桐却一年年高大起来,现在的它,足可以守护着老房子的根基。
我记得当时奶奶说,留棵树,给丫头做嫁妆。
我曾认定了奶奶不疼我,只是站在这棵树下时,我却很想对她更好一些。
我的梧桐树俊秀挺拔,在印象中它很完美,大而漂亮的树叶,干净的树干,上面生了很多很多眼睛,一直望着远方,深邃,辽远。我们喝的是同一泓水。
或许在某个冬天,我的树会留在寒风里,静静离去。
或许我也会老去在某一年的冬天里,和我的树一样。
不过生命里有一棵树和我共同生活过,又共同垂垂老去,我会很幸福。
一棵树
一棵树长在一条大路边,有好多年了,生根、长叶、开花、结果、每年做着同样的事。
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也就觉得烦了。这个棵树也是这样,它觉得有点烦。
它烦的事,当它开花结果后,许多人回来采它身上的果实。光采果子倒没什么,烦的是采果子的人常常弄得它枝折叶落,伤痕累累。
树想,别结果子了,结果子反而受累。
于是,这棵树便不再结果子。
可没想到,这棵树不在结果子还是觉得烦。每逢烈日当空或暴雨如注时,许多人会多在这棵树下,光躲在树下倒没什么,烦的是有些人闲来无事,会在树身上剥皮刻字,使它痛苦不已。
树想,别生枝叶算了生枝长叶反到招来无穷祸害。
于是这棵树不再生长枝叶,成了一颗光秃秃的树。
从那以后,一颗光秃秃的树就孤零零的站在路边,没有一个人去亲近它。
久而久之,光秃秃的树渐渐失去了生机,树干都被虫子蛀空了,成了一棵枯树。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颗残败的枯树,砍掉了它,当做柴火烧了。
从此这条路旁再也没有了这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