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不愿扬尘遮蔽的心,永远不会有真正安静的时候,只要它还在蹦跳着,必泵压血液,谱写生命的律音。要么是黄河浪涛,要么是信天卷云,要么是林间鸟唱,要么是月下风吟,激越、闲悠、欢快、萧瑟,以及更加细微的、无以言表的察觉,心,不甘尘封的心,都有弄出点儿声响的欲望。人类生存的所有意义,正是被这点儿弥足珍贵的东西支撑着,失去了它,也就不见唐诗宋词,不见横空“雷雨”,没有江南绿柳窈窕,没有北国寒树苍茫。正因如此,人们并没有满足贝多芬《第九乐章》汇聚莱茵河碧水,浇灌焦渴的心田,发出了人类博爱召唤的伟大成就,随着时代前行的脚步,把爵士摇滚演凑的地动山摇;阿炳用一曲《二泉映月》把人间凄美描写得淋漓尽致,堪称一代大师。但是他的正襟危坐和蓝布长衫,终究没有能为女子十二乐坊设下程式藩篱。她们腰挂胡琴,在张臂推弓中扭动腰枝,不时张扬出她们迷人的肚脐。尽管有装扮不合民典的指斥,她们已经把天籁之音和青春气息播撒于纽约街头;宇宙飞船载着地球音乐,遨游太空,企望在外星球寻求对人间韵律的同一种理解;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甚至萝卜白菜,用特有的心律去敲击扭擦,居然也是一段别样的欢歌。
他50多岁了。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他战战兢兢取下眼镜,用衣服的下摆随手擦了擦镜片。“嗯嗯……”他刚要讲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在盘子里找了找,又匆匆往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盒火柴,这才放心地又“嗯嗯”两声,站直身子,用特别响亮的声音说:“现在开始看老师做实验!”
教室里打得乌烟瘴气。毛老师气咻咻地站在门口,他头上冒着热气,鼻子尖上缀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嘴却向下咧着。看见我们,他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就像电影中的“定格”。我们几个也都像木头一样,钉在那里了。
老人的双手很灵巧。一个泥人在他手里诞生,只要几分钟。看他又拿起一团泥,先捏成圆形,再用手轻轻揉搓,使它变得柔软起来,光滑起来。接着,又在上面揉搓,渐渐分出了人的头、身和腿。他左手托住这个泥人,右手在头上面摆弄着,不一会儿,泥人戴上了一顶偏偏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