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户,冬日一个飘雪的日子。
渡边博子和亲友们正在祭拜她2年前因山难而去世的未婚夫藤井树。
虽然藤井树已死去,博子却始终对他无法忘怀。偶然的机会,博子发现了藤井树的初中毕业留念册……博子发出了一封寄往天国的信。敬启者藤井树:你好吗,我很好。渡边博子上这封信辗转寄到了藤井树中学时代所在地——北海道小樽的一个女孩手中。博子收到了她从未奢望得到的回信—— 敬启者渡边博子:你好吗,我很好,只是有点小感冒。藤井树 上
现任男友秋山为了让博子忘却死去的藤井树,决定和博子一起到小樽去弄清真相。
原来,这是一个和博子未婚夫同名的女孩。藤井树(女,以后简称阿树)因感冒去医院而没能和博子见面。博子给她留了封信说明自己给她写信的原因。
在车站,博子巧遇到阿树看到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博子立即猜到她就是藤井树。
博子对藤井树选择自己的理由产生了怀疑:若这是他选择我的理由的话,我决不原谅他。
博子收到阿树的信,告诉她自己确实有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初中同学,那人就是博子的未婚夫藤井树。在博子的要求下,阿树开始写出自己对男藤井树(以后简称藤井)的回忆,却不小心写出一段自己已经忘却了的记忆。对于阿树而言,初中的生活似乎是在同学们不愉快玩笑中度过的。因为和藤井同名同姓,因此常常受到作弄。诸如什么藤井树方程式之类的笑话,在值日时把二人排在一起。选图书管理员时也把二人选到一起来作弄他们。
但仔细回想起来,似乎藤井还颇受女生欢迎。因为阿树也有一次受托替别的女生牵红线。
另外的回忆来自藤井偶尔对她的欺负,诸如拿错试卷故意不还她之类的。最奇怪的还数藤井在和她一起当图书管理员的时候,一点也不帮她,只是自己藏到书架中写点什么,常借一些没人看的书。
体育场上的回忆似乎是阿树对他的最后回忆。
应博子的请求,阿树来到学校,为博子拍几张他们学校的照片。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学校里的一个传奇。
原来藤井在无数无人借阅的图书的书签上,写下藤井树的字样。因而阿树的学妹们认为定是某个深爱着她的男生写下的,觉得非常浪漫和羡慕。学生中甚至有个游戏名叫:“寻找藤井树”。阿树连忙解释是藤井在写自己的名字,然而真是这样的吗?
阿树对藤井真正最后的回忆来自于阿树的父亲去世的那次相遇。
在三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父亲因肺炎去世,阿树在家料理后事,没去学校。藤井来到她家,请她帮还自己借的书《追忆逝水年华》。问他为何自己不去还,藤井说自己不能。
过了一个星期,阿树到学校去,才知道藤井转学到神户去了。于是阿树把《追忆逝水年华》放还书架上。
秋山陪着阿树来到藤井遇难的山上,向藤井告别。
博子把阿树写的回忆寄还她:写在信上的记忆是属于你的。
阿树的感冒恶化为肺炎,窗外大雪纷飞,救护车没法及时感到,爷爷背着她赶往医院……
秋去春来,一群意外的客人来到阿树的家。她们手中拿的正是那本《追忆逝水年华》。
拿出那张写着"藤井树"的借书卡,翻到背面: 竟是藤井以前画树的素描。(摘自东瀛快讯)
似水年华忆情书
我总是对回眸那一瞬的美,有无法割舍的情怀。
这种美,不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艳丽,更多是那一刹那的怅然。我想,关于这一点的审美偏执,还是岩井俊二,还是他95年的《情书》。
是人潮涌动的街头,是飘雪的寒冬,是单车上的女藤井树,因为博子不确定的那一声轻轻地呼唤,钢琴随着单车戛然而止,但是那个回眸的镜头却长久留在了我的脑海中。
作为国内发行的版本,《情书》的封面有两个版本:一个是中山美穗扮演博子是在雪地仰头的那张海报,白色的雪地,白色的天空,飞落的白色雪花落在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山美穗黑色的短发上,映着的却是中山美穗仰头的侧脸;另外一个版本,是中山美穗扮演的女藤井树在人潮中单车戛然停止而回眸的那一刹那,模糊的人群,淡化的背景,只有中山美穗那茫然而探询的眼神是清晰的,和着瘦弱的身影,显得那么寂静。
很多人偏爱那黑白的海报,我却念念不忘作为女藤井树时中山美穗那一瞬间的美。
或许人都是顽固的,总是坚持地不肯忘却似水华年般的青春里,打动自己的第一个镜头,第一种声音。
博子给藤井树写第一封信,你好吗,我很好。后来博子在男藤井树出事的那座雪山,在苍茫的天地间,终于喊出自己满腔的挂念也喊出自己的自由:你好吗,我还好。
还是只有这六个字,但是这种声音却如那个镜头一样,钉在了画面上。——爱到深处,还有什么言语能够比这六个字更加饱满?
到这里,还有谁,能够忍住不动容?
爱情的爱,关于初恋。
男孩曾画了一张女孩的素描,在借书卡的背面。他把借书卡夹在书里,请那女孩帮他还回图书馆。女孩没有留意,在她踮着脚尖,将藏有男孩心意的书放上书架的那一刻,阳光从窗子洒进来,将女孩罩在一片金色之中。
年少的恋情,喜欢一个人,只是不停地在自己并未读过的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因为,那也是她的名字。
青而不涩,甜而不腻,纯净得有如镜头里那漫天的飞雪,让人忍不住回忆自己的年少轻狂里,是否也有那么一个人,使自己翘首期盼却又始终没有勇气开口表达,直到命运让彼此终于错过。
我想柏原崇扮演的男藤井树始终是爱着——起码思念着女藤井树的,于是博子在后来得知女藤井树和自己长相相似后,终于对着男藤井树的妈妈哭,便让人也心酸起来。
我一直记着那个片断,中山美穗哭着说,我不能原谅他。
其实她早就原谅了他。
小樽只是死去恋人国中时代暂居过的地方,她却想方设法要走进那个地方,或者说走进那段时光。
爱一个人,便想了解他的全部。
这一点女人尤其执着。即使不小心知道了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只是一个替代品。
那么从这点上来说,中山美穗饰演博子的时候,确实应该精致而优雅,而演女藤井树时,也的确是那般爽朗甚至冒失。也正因为这样,女藤井树在国中时始终没有发现那些卡片。
青春的爱情是场祭奠。
男藤井念着女藤井树,博子念着男藤井树。女藤井树需要的是回忆,而对博子来说,她需要的却是忘记。因为无法忘怀,她会选择向天国投递情书;因为在意,她会嫉妒男友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因为难以忘情,她始终不能接受另一个好友的爱。
但是所有这些,即使藤井树回忆起了那美好时光中藏着的深沉感情,即使博子忘记了短暂时光中的一个影子,有一个悲伤的事实在电影开始时就存在,男主角已然遇难离去。
岩井俊二无疑是唯美的,即使他能够用《莉莉周》来撕裂青春的痴狂,但是他的《情书》始终以纯净的姿态,凝固在白色的世界。
背景的音乐除了一首松田圣子的日文歌,贯穿其中的始终是一个片断一个片断的钢琴曲,修葺着如飞雪和樱花般意象的伤感。直至谢幕,眼睛和耳朵都会轻轻地生疼。然后回忆起来,只有那个午后的图书馆,男孩在窗边看书,女孩在忙碌着整理书目,外面是明朗的好天气。风将白色的窗帘吹得飘起来,在男孩年轻的面庞前飞舞。多年以后,男孩已不在人世,图书馆里依旧阳光明媚,白色的窗帘依旧在风中飞舞。
这便是似水年华,即使很多年后还是一样的风吹到脸上,但是我们依旧能想起多前的那个午后,和那个人。
影片的结尾,一群女藤井树的学妹告诉她《追忆似水年华》中的秘密。那幅藤井树的侧身素描,藏在最深的角落,也象藏在藤井树的心灵最深处。藤井树不说话,用手揩揩眼睛,倔强地不流泪。
此时碧空如洗,落叶缤纷。
不能错过“情书”
无论你有没有经历过爱情,你都不能错过“情书”
影片《情书》是一个关于爱、记忆的优美故事,情节似乎相当单纯。但是,如果我们细读
影片文本,就会发现,在青春剧偶像剧的表象之下,《情书》是一个充满痛楚的青春篇叙述。
这则似乎淡薄而迷人的爱情故事,事实上是一则没有爱情的故事,一个关于孤独与里丧的故事。以下的分析将显示,影片看似随意的叙述,事实上有着极为精致、细密的结构于其中。
影片中的每个情节段落,每个细节都相当准确地组织在影片韩而不露的意义结构中,几乎达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
一 :人与镜
这个优美的爱情故事,始终可以视为一个人和一面镜的故事,讲述着一个人绝望地试图获得或达到自己镜中的理想自我的故事:影片中的每个情节段落与影像构成,始终以欲望对象的缺席为前提。
影片序幕,博子独自躺在雪原之上,近景,雪花飘落,博子睁开眼睛,仰望天空,起身,再次如寻找般地仰望天空,而后离去,大远景,消失在景深处。作为影片的开端,它更像是一次假想式的微缩的死亡/殉情和再生的仪式:渴望追随死去的恋人,但终于不能舍弃生命。
博子在雪中假想死亡,投向天国的目光,久久滞留在墓碑前的悲凄,表明拒绝接受爱人已死的事实。
另一个细节,她先要将初中纪念册上的地址写在手掌上,继而改变主意写在手臂内侧:构成可一种写在自己的身体上,写在自己的隐秘中的视觉呈现。
而后,她向这个地址发了一封寄往天国的情书,平凡的问候语中透露出巨大的悲痛:拒绝死者已逝的事实。这封信具有双重意义:
(1) 博子希望沿着缺席抵达在场。
(2) 她真正希望着的是印证缺席,博子需要用这封注定无法送到的信要自己相信,死者已去。
博子拒绝遗忘,这无疑是一份忠贞的爱情,但是在精神分析中,忘我的他恋,同时也是强烈的自恋。当人们坠入情网时,感到自己深深爱着对方,人们也爱连着恋爱中的自己和自己深切、沉醉的爱。同时,恋爱中的人在爱人那里获得的正是某种终于完满的理想自我的镜像。就自恋而言,没有比恋人的目光最好的镜子了。
博子寄给死去恋人的信,事实上寄给了“自己”。藤井树(女)和博子由同一个演员扮演并完满地呈现出一种镜像关系。寄往天国的情书是为了想象死者的生,也是为了印证死者的死;就“哀悼的工作”而言,那在死者身后延续着的不能自已的爱,同时是一种强烈的修复自我、把握住生命的自恋冲动。博子接到“天国”回信,她当然知道这无疑是某
种阴差阳错的产物,但她却不去追问,而是沉浸在欣喜之中;但就是在这欣喜地体悦着死者犹在的时刻,她放任秋叶茂推进了他们之间的恋情,
当博子来到小樽发现了藤井树(女),她曾经受困的想象王国因而出现了裂痕,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爱情或许是他人的投影,同时意识到自己的爱情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般的想象。
故事的主体部分:少年时代的青色初恋中,“藤井树爱藤井树”的故事,是另一次自恋的投影,是少年树对少女树——这个能与自己分享同一能指(即姓名)的异性的、扩张式的自恋。女藤井树则始终对他人投来的爱恋的目光视而不见,当她终于领悟到自己曾经拥有的爱情,那爱人已经故去。她所获得的爱情的证据是画在借书卡背面的一幅素描:是少年树勾勒的她的形象。她在看到了自己的时候,方才体认到曾经被爱。
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即他恋的故事,但同时又是一个没有爱情的故事,即自恋的故事。自恋一词:Narcissus来自希腊神话中美少年纳喀索斯,他爱上了自己的倒影直到憔悴而死变成水仙花。但这个故事往往被人忽视了前半部分:林中仙女Echo(意为回音),她最擅长讲故事,但天后赫拉嫉妒她是她丧失了语言能力,她无法开口说话,除非别人先开口,而后她才能重复别人的字句。遭受咒语禁锢的Echo在林中看到了Narcissus,情不自禁地爱上他,但她无从表白,必须等对方先开口,但Narcissus对她不屑一顾,Echo心碎而死,化作了山中的回音。回音——声音的影子,Narcissus因此遭到惩罚,让他爱上了自己水中的影子。于是,这个传说故事表明:纯真的他恋,同时是露骨的自恋。
我们不难看出这个故事与《情书》之间的联系。博子所在的位置,是Echo的位置,她和她的爱只是一则旧日恋情的回音。她一直一袭黑衣,我们有道理相信这个代表丧服,她固执地一直为恋人服丧。影片结尾处,博子忘情地对着群山呼喊,黑色的大衣滑落下来,就“哀悼的工作”而言她终于获救。
二:记忆与遗忘
从某种意义上说,藤井树才是这部影片的女主角。女藤井树始终是视而不见的,不论是对博子还是少年树。她在初恋故事中扮演的是少年树临水自照的影子,一个永难获取和达到的自我的投影。但影片真正讲述的并非这段初恋故事,而是女藤井树从视而不见到终于看到的心理过程所呈现的丰富的意味。
就这一主题而言,博子是一个记忆之墓的叩击者。她的来信给女藤井树带来的困惑超过了应有的程度。她内心所经历的困扰显然不仅仅由于收到了陌生人的来信,而是这封信启动了她内心中彻底封存了的记忆。那不仅是成长的困窘与尴尬,更是一个被遮蔽但尚未被遗忘和治愈的心理创伤-----骤然间失去父亲的经历。
女藤井树拒绝医院----这无疑是一处关于心理创伤的存在:医院联系着父亲的死亡,未能挽救父亲的生命。影片中藤井树在医院的一幕显示了记忆阻塞的时刻,双重的丧失-----她在骤然失去父亲的同时,失去了她拒绝承认、却未必从未体验到的初恋。
女藤井树的被遮蔽的记忆由于博子的坚持和索取渐次显露。她的记忆处在一种“屏忆”的状态之下,即对伤痛部分的完全遗忘,但对某些事件、细节的记忆依然保留着。
从她与博子的通信中可以看出这一点:她写给博子的信只是屏忆中允许出现的部分:
初中三年中同学们的嘲笑与哄闹,男藤井树的种种怪诞行为和恶作剧……;但作为画外音并伴随画面所显现的回忆却并非如此:飞扬的樱花、少女们轻盈的身影、图书馆中窗帘下少年若隐若现的身影……
当她从老师那里知道男藤井树的死讯时,父亲的死于少年树的离去重合在一起,男藤井树的死讯再次唤起了父亲骤然辞世的伤痛。两次死亡在她心中重叠在一起。
博子迫使女藤井树回忆自己的少年时代,她绝望地试图沿着缺席抵达在场,获取爱人生命中她不曾与之分享的段落。但她的这种努力却只是再一次印证了爱的缺席:不仅她那不曾分享的岁月中的爱之属于女藤井树,甚至她曾经拥有的爱的岁月,也只是作为女藤井树的影子而拥有的幻觉。因此她归还了女藤井树的全部来信,归还了属于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