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真情、感人、笑中有泪这些词来形容《桃姐》这部电影是没错,但是听起来就有和《背起爸爸上学》、《铁人》等等主题苦大仇深的电影类似的嫌疑。经过上世纪90年代香港电影工业繁荣时代洗礼的导演许鞍华,从《天水围的日与夜》到《桃姐》,都秉承克制、内敛、不煽情原则,用近似于手工业者的精细、准确及不哗众取宠,来刻画普通个体的个人情感和经历。加上片中角色桃姐的身份和时下的距离,在这个特效、3D等新技术占满银幕的工业时代,《桃姐》更有了作为一部手工佳作独特存在的意义。
“女佣”这样的身份,不仅在内地就是在香港,也是一个随时代远去的符号。刘德华主演的电影制片人和叶德娴主演的桃姐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家庭亲情,影片一开始描述的也就是一种主仆生活,刘德华大少爷般无知无觉,桃姐兢兢业业地伺候。但就在必然之外,刘德华最后完成的是对桃姐如儿子般“养老送终”的一段陪伴,应该说,这段意外的“感情”是《桃姐》的核心。 描写老人题材的影片很容易落入俗套,拍拍就往抨击社会不公、人情冷暖的方向上去,也很难拍得“好看”,老人院里一张张充满皱纹和老人斑的脸,怎么让银幕好看?只能用叙事细节来抓住观众的注意力,这是许鞍华的擅长,一日三餐的最普通生活需求,可以表现出桃姐对刘德华过去生活的重要性,也能使观众代入刘德华的身份,来感受到过去身边有桃姐全心无私的照顾是怎样一种幸福。这种代入就使观众逐渐进入这个故事,是它开始感人的过程。
许鞍华导演面对生活里现实的无奈采取的是一种平静和接纳的态度,在《天水围的日与夜》和《桃姐》里都有清晰的表达。《桃姐》自然不是一味讴歌人性真善美的故事,电视台中秋节去老人院做做样子,亲生儿子把母亲扔在老人院不闻不问,秦沛扮演的老男人骗周围的人钱去嫖妓,生活里不美好的事情可谓比美好的多得多了,导演用桃姐的行为表达的是,影响不了人生大意的小奸小坏就让它去吧。同时这些太多的不美好也对比出,桃姐和刘德华之间的感情的美好,不是母子,却能坚持数年,它是使桃姐变得宽容不去计较细小得失的关键。
之所以说《桃姐》更像一部手工业作品是在于,它拥有手艺人一般的坚守,用自己多年的手艺把故事说好,不带渲染,不有意炫技,不用各种音乐、特效等手段来咣咣砸观众的耳膜和心灵,就是细密的针脚把岁月的各种回忆缝进去,甚至有一些细节和情感是你一时半会体会不到的,就像手工艺品的魅力需要时间的洗练才能显现一样,但只要时代的列车越快前行,手工艺品的价值越会被慢慢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