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第一次见你,你正笑呵呵地往家赶,听贝贝说你刚刚退休,我落在后面,看着贝贝亲热地向你跑去,怯怯地不敢开口,你仍旧笑着问我还认识你不,我摇头,把手背在后面躲开你的双手,你不肯放弃,边把手更伸向我边唤我的名,我掉头跑掉,后面贝贝喊着:哥,这是咱爷……爷爷这个词,我认识,会写,会用它造句,但还羞于用它来称呼你。还记得那天终于叫你爷,你一把抱住我,我看到你头上的白发,暗想果然爷爷都是老的。
从此我一直以为你总是很老了。
其实那时你刚退休,不过六十的年纪,并没有很老。我记得那年和你们生活在那个村子里的时候,你从我们的庄稼里拉着满满一车麦子回我们的家,奶奶在后面帮着推,我跟贝贝旁边跟着追着闹着,你有足够的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吆喝着别闹别去沟边。我不爱听你讲故事,讲了多少个从来都是我以前教学的时候……。我爱听奶奶讲故事,她说蝙蝠是老鼠偷吃我们家的盐变的于是我们就在院子里追着喊檐边虎子,该俺家了盐不还;她说小鬼就喜欢抱半夜还闹的小孩于是到了晚上我都不敢出大气生怕有小鬼听见把我抱走……她说的时候,你有时会在一边听,再可怕的事你听来总是笑,笑着笑着就起身去看看饭煮好了没有。那个时候天总是黑的很快,我在你们身边睡的总是很暖很熟。
到县城生活在一起的起初,我很不习惯,似乎忘记了曾经一起生活过的以前,每天都在想着回到爸妈的身边。你们看着我哭闹,耐心地一遍遍安慰,日子慢慢一长,我开始习惯了由你牵着我去学校,习惯了放学就看到你在张望,习惯了看着你坐在凳子上打盹然后跟让你上床睡的奶奶拌嘴。你跟我们炫耀你走遍了大半个县城连蹬三轮的师傅也要向你问路;你走起路来佝偻着背抬不起腿,鞋底补了厚厚的几层;你送我们上学的时候偶尔会唱起歌可是来唱去总是那么两首曲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