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花的眼泪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夏天.那一年.她家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搬到这里。搬到这个开满紫薇花的小镇.那时她站在门口.他经过门口.她注视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于是慌忙把头低下来.
眼神芳香了那个开满紫薇花的小镇.
她的爱情就这样开始了.就在诞生在她们眼神交织的一瞬。从此他们开始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可是一起只限制在同一条道上.他总走在前面,沉默不语,沉默不语的他让这个故事画上了一个忧伤的句号。
他喜欢上课偷看她.喜欢下课关注她,喜欢讨厌她.兄弟们看穿了他的心事.忙着帮他追她.他表白了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在校门口开的茂盛的梧桐树下。
可是那些时光她是幼稚的.她还不懂什么叫喜欢.她只知道.她想放学跟他一起回家.站,在他后面,想去找姐姐玩,因为姐姐家和他是邻居.就这样他们不会多说一句话,可是他们彼此都知道无时无刻都有一个人在关注着对方。
慢慢地…
一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人总是在了解后才会慢慢放开来.才会在别人面前收放自如.于是他开始了他的无理取闹。他站在教室门口抢走从他身边经过的她的书。不让她上课,他不喜欢她一气之下转身就走,因为他还要跟她说话。他问她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可是他错了,女孩是害羞的不管多么喜欢他也决不会如此直白地承认的。
夏天悄悄来临…
他喜欢大海,喜欢海风,喜欢开满紫薇花的河坝。可是他最喜欢的是住在海边的人,恬静的是海风,咸涩的士海水.让人心痛的是紫薇花,如诗般美妙的是当时的时光。那天,他和她在海边拾贝壳,她告诉他大的是梦想,小的是眼泪,而你总拾小小的贝壳给我,你为什么要给我如此多眼泪呢?他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于是他抖掉她手上的所有的“眼泪”,换上不大不小的贝壳,说这些不大不小的贝壳是不是就是我们的未来,飘浮在一层薄砂之下,最终没被人歌唱!她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里进了砂粒,搓了搓双眼,化成泪珠滑下来.打湿了那些不大不小的贝壳。
一年两年他们长大了不少。
那些往事像盛开又凋谢的紫薇花,忽明忽暗,明亮的是喜欢,暗淡的是忧伤。每个人心中总有些或明或暗的记忆,那些明的照亮眼前的路,而那些暗的总把悲伤拉长。
多年以后,他们升入另一所学校。可是他们的话却变的很少,因为他学坏了,他变得桀傲不逊,看谁不顺就和谁打架。还学会了抽烟。她开始讨厌他,可是他说只要她回来他便放弃一切他所学到恶习。但他不知道她也是个掘强的人,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谁都傲不过的坚强,坚强而又脆弱的心。她不再和他说话,不再和他联系,不再多看他一眼,朋友都劝她不要再理这样的人。
可是只有他知道她内心的酸楚与不安。
她喜欢他,像他喜欢她一样!
他知道她不想和他说话了,于是他给她写信,在拥挤的校门口悄悄地把信塞进她的口袋,她会假装不知道,然后暗暗欢喜。一直到家然后关上门来阅读。
那个秋天,橘子成熟了,在窗外飘荡着清香!清香的不止是橘子,还有一颗正在微笑的心!
“你总说我的心像玻璃杯,单纯地透明如水”那一年她教他唱这首玻璃杯。他说玻璃透明地像她的眼神,干净地像她的脸.她于是笑了笑。他不喜欢玻璃,可是从此他在房间摆满了玻璃器皿。因为他知道她喜欢。她收藏各种玻璃器皿.在房间也摆满了精致美丽的玻璃制品。它们清澈透明,透明地那么故意,仿佛什么都不玷污似的。她告诉他她喜欢如此简单透明的爱情。可是是谁将故事复杂化,将简单的幸福打粹,在风中让紫薇花也哭泣!她觉得爱情应该像玻璃,应该是那么清澈明亮的,他觉得她就像一件玻璃器皿.应该轻拿轻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他依然使坏。她明白她不能在纵容他的无理取闹,不能在纵容他的任性与叛逆。于是,在那些于书奋战的日子里,她总是唠叨着不许他吸烟,不许打架。还有许多的不许和不让,还告诉他如果考不上同一所学校彼此就不要再联系。
他应该明白没有人随便向别人提出要求的。提出这些是想让他更优秀更完美。
但他不懂…
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事总是向着我们想的相反的方向发展,徘徊在爱情伤口深处与梦想边缘的最后一点真情被无知与幼稚吹到未知底领域,不管有没有发芽成长的希望,但注定有些人会被遗忘。
他开始厌倦这样的自己,更烦躁不再安静的她,因为他以为她应该像一个花瓶的,安安静静的,是一个他说她是公主,她便做他最乖的女孩的。
可是他错了.错的很深,深的让他从此让他从此失去了那个笑的像紫薇花般灿烂的女孩。
那一季,雪花飘落,漫天飞舞,寒风冻结了这个冬天所有的情愫,而这段童话般的爱情也被冻裂。女孩捧着一个刚买来得飞雪水晶球,她告诉他水晶球里住着的是公主和王子。她笑了,可是他的脸却像是被寒风冻僵了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她笑的很灿烂.把水晶捧在他眼前。透过水晶,他看到了她从没有过的美丽,可是他挥一挥手,将他带给她的所有童话都毁了。包括那个公主与王子的童话。他像发了疯地歇斯底里的对他大喊,他说他讨厌现在的自己,学坏了的自己已走的太远,已经回不去了!他说他讨厌现在的她,为达到自己心中的理想对象不断苛刻自己。他说他怀念眼神透明的像玻璃的以前的她!可是他不明白这是女孩对他的爱,对他的关心。
他撒手跑开了,留下女孩独自站到天黑!
下雪的冬天,冬天的黑夜。
孤独的寒夜里,伤感如潮,
如潮的伤感里,往事如梦。
如梦的往事里,爱情如烟。
如烟的爱情里,心冷如冰。
如冰灯内心里,冻结着谁能融化的泪。
女孩拾起破啐的水晶片。寂寞冷清的走廊里,她听见了自己的哭泣声,空洞,空洞而又绝望。回过头,已看不见男孩的身影,一些晶亮的液体慢慢溢出他的眼眶,滑过脸颊,无声无息地滴落。
冬天结束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小镇,离开了那个开满紫薇花的小镇,那一年紫薇花提前开放,却布满泪珠。而他并没有去为她送行,而是在列车驶向远方已看不清时他站出来挥了挥无力的双手。
再见了,我的女孩,
再见了,我的童话。
再见了,我的爱情。
在那些幼稚天真的流年里,在那个书声郎郎的地方,在那些错误盛开的青春里,在面目全非的爱情理,留的住的往往是什么,留不住的又是什么?当男孩次回到一个人的世界,回想以前往事,看的见的是什么?看不见的又是什么?只有那无暇的水晶还摆在窗台,日复一日等待它的归人。
爱,原本可以如此纯净和美丽,爱,原本也应该如此简单。爱情,总让人生活在一个梦里,一生一次,一次一生,从爱一个人开始,到爱一个人结束。紫薇花如期开放,花海中却已不见当年人影。他们散落在天涯,等候有风的日子把自己卷回那个有梦的地方!
花未眠
川端康成
我常常不可思议地思考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昨日一来到热海的旅馆,旅馆的人拿来了与壁龛里的花不同的海棠花。我太劳顿,早早就人睡了。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 发现花未眠,我大吃一惊。有葫芦花和夜来香,也有牵牛花和合欢花,这些花差不多都是昼夜绽放的。花在夜间是不眠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我仿佛才明白过来。凌晨四点凝视海棠花,更觉得它美极了。它盛放,含有一种哀伤的美。 花未眠这众所周知的事,忽然成了新发现花的机缘。自然的美是无限的。人感受到的美却是有限的,正因为人感受美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说人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自然的美是无限的。至少人的一生中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是很有限的,这是我的实际感受,也是我的感叹。人感受美的能力,既不是与时代同步前进,也不是伴随年龄而增长。凌晨四点的海棠花,应该说也是难能可贵的。如果说,一朵花很美,那么我有时就会不由地自语道:要活下去! 画家雷诺阿说:只要有点进步,那就是进一步接近死亡,这是多么凄惨啊。他又说:我相信我还在进步。这是他临终的话。米开朗基罗临终的话也是:事物好不容易如愿表现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死亡。米开朗基罗享年八十九岁。我喜欢他的用石膏套制的脸型。 毋宁说,感受美的能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是比较容易的。光凭头脑想像是困难的。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这是需要反复陶冶的。比如惟—一件的古美术作品,成了美的启迪,成了美的开光,这种情况确是很多。所以说,一朵花也是好的。 凝视着壁龛里摆着的一朵插花,我心里想道:与这同样的花自然开放的时候,我会这样仔细凝视它吗?只搞了一朵花插人花瓶,摆在壁龛里,我才凝神注视它。不仅限于花。就说文学吧,今天的小说家如同今天的歌人一样,一般都不怎么认真观察自然。大概认真观察的机会很少吧。壁龛里插上一朵花,要再挂上一幅花的画。这画的美,不亚于真花的当然不多。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画作拙劣,那么真花就更加显得美。就算画中花很美,可真花的美仍然是很显眼的。然而,我们仔细观赏画中花,却不怎么留心欣赏真的花。 李迪、钱舜举也好,宗达、光琳、御舟以及古径也好,许多时候我们是从他们描绘的花画中领略到真花的美。不仅限于花。最近我在书桌上摆上两件小青铜像,一件是罗丹创作的《女人的手》,一件是玛伊约尔创作的《勒达像》。光这两件作品也能看出罗丹和玛伊约尔的风格是迎然不同的。从罗丹的作品中可以体味到各种的手势,从玛伊约尔的作品中则可以领略到女人的肌肤。他们观察之仔细,不禁让人惊讶。 我家的狗产且小狗东倒西歪地迈步的时候,看见一只小狗的小形象,我吓了一跳。因为它的形象和某种东西一模一样。我发觉原来它和宗达所画的小狗很相似。那是宗达水墨画中的一只在春草上的小狗的形象。我家喂养的是杂种狗,算不上什么好狗, 但我深深理解宗达高尚的写实精神。 去年岁暮,我在京都观察晚霞,就觉得它同长次郎使用的红色一模一样。我以前曾看见过长次郎制造的称之为夕暮的名茶碗。这只茶碗的黄色带红釉子,的确是日本黄昏的天色,它渗透到我的心中。我是在京都仰望真正的天空才想起茶碗来的。观赏这只茶碗的时候,我不由地浮现出场本繁二郎的画来。那是一幅小画。画的是在荒原寂寞村庄的黄昏天空上,泛起破碎而蓬乱的十字型云彩。这的确是日本黄昏的天色,它渗人我的心。场本繁二郎画的霞彩,同长次郎制造的茶碗的颜色,都是日本色彩。在日暮时分的京都,我也想起了这幅画。于是,繁二郎的画、长次郎的茶碗和真正黄昏的天空,三者在我心中相互呼应,显得更美了。 那时候,我去本能寺拜谒浦卜玉堂的墓,归途正是黄昏。翌日,我去岚山观赏赖山阳刻的玉堂碑。由于是冬天,没有人到岚山来参观。可我却第一次发现了岚山的美。以前我也曾来过几次, 作为一般的名胜,我没有很好地欣赏它的美。岚山总是美的。自然总是美的。不过,有时候,这种美只是某些人看到罢了。 我之发现花未眠,大概也是我独自住在旅馆里,凌晨四时就醒来的缘故吧。
夏天悄悄来临…
他喜欢大海,喜欢海风,喜欢开满紫薇花的河坝。可是他最喜欢的是住在海边的人,恬静的是海风,咸涩的士海水.让人心痛的是紫薇花,如诗般美妙的是当时的时光。那天,他和她在海边拾贝壳,她告诉他大的是梦想,小的是眼泪,而你总拾小小的贝壳给我,你为什么要给我如此多眼泪呢?他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于是他抖掉她手上的所有的“眼泪”,换上不大不小的贝壳,说这些不大不小的贝壳是不是就是我们的未来,飘浮在一层薄砂之下,最终没被人歌唱!她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里进了砂粒,搓了搓双眼,化成泪珠滑下来.打湿了那些不大不小的贝壳。
李娟《阿勒泰的角落》,平淡朴实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