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的人物形象

2024-12-22 23:3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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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这篇文章是我高中的一篇作文,也代表我的一些观点,节选了送你!——
这就引发了哈姆雷特的忧郁及他对身边了无生气的世界的绝望,同时还有“To Be,or Not To Be”的问题。生存还是毁灭,这个问题提得太好了。在我们身处绝境,犹豫彷徨,痛苦哀伤之时,想到这个句子已是不易。生存,需要坚强的意志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需要由支撑自己活下来的力量;而死亡,又需要进行怎样的一个斗争,做出怎样的一个抉择啊!当父王猝死,“舅夺母志”和奸王篡位这三道冲击波直逼哈姆雷特时,他第一段独白的第一句话是想自杀:
“啊,但愿这一个太坚实的肉体会融解,消散,化成一堆露水!或者那永生的真神未曾制定禁止自杀的律法!”
我不得不佩服哈姆雷特的勇气了。
哈姆雷特是理智与忧郁的结合者。不知道忧郁的人是否都会很理智,理智地选择生、死,大概会的。最喜欢《哈姆雷特》中的一句话:
“有福的感情和理智相称的一种人,他们并不做命运所吹弄的笛子,随她的手指唱调子。”
或许哈姆雷特是没有福气的,歌德说“行动力量被充分发达的智力所麻痹”,泰纳说“激情杀害了理智”,而我们,也可以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出哈姆雷特的感情与理智是相矛盾的。在这样的矛盾中,生存还是死亡的确是个问题,在这样的矛盾中,哈姆雷特屈从于理智,同时也成了命运的俘虏。这就是人的思想,像宇宙般广阔的思想。当一个人认为生活是无意义的时候,思想和理智就更可怕了,他们扼杀了本已支离破碎的情感,而走向了一去不回的深渊。

回答2:

哈姆雷特人物性格分析
  
  《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亚代表剧作,创作于1601年。剧作写的是丹麦王子哈姆雷特对谋杀他的父亲、骗娶他的母亲并篡夺了王位的叔父进行复仇的故事。哈姆雷特是体现作者人文主义理想的典型形象。剧作通过描写他与现实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和他在复仇过程中的犹豫?徨、忧伤苦闷及其惨遭失败的悲剧结局,深刻地体现出人文主义者要求冲破封建势力束缚的强烈愿望,同时也揭示出英国早期资产阶级的局限性。而正是哈姆雷特的这种人文主义理想与现实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导致了他人生悲剧的必然。
  
  哈姆雷特国王刚去世未满两个月就改嫁丈夫的弟弟葛夫,而这个婚礼在当时引起全国人民的注意,。因为葛夫是个邪恶、性情卑劣之人,自然而然在人民的心里起了一个疑心,是葛夫谋杀了前任国王。他十分不明白为何母亲判作两人,在父亲去世未满两个月,就再婚了。他的母亲及新任国王***着让他快乐,但他依旧穿著丧服,不肯脱去,他怀疑叔父给他父亲致死的理由—被毒蛇咬死的真实性。他一直认为母亲和葛夫就是那毒蛇,共同谋害了他的父亲,这个疑虑使他心神不安。现在又有一个谣言满天飞,有一个十分像先王的鬼魂出现在午夜十二点时,他欲言又止,一下子就消失。于是哈姆雷特就前去观看,他看见了那鬼魂,于是追了去,来到一空地,鬼魂终于开口说道“儿啊!我是你的父王,我是被我的弟弟葛夫害死的,他趁着我睡着时,拿着毒草汁渗入我的耳里,使我悲苦的灵魂无法安睡。儿啊!你的母亲不能为我守节,证明她的虚伪,你可以为我报仇,但绝不能加害于你的母亲,就让她听天由命好了,让她受天良发现的责备好了。”就这样,鬼魂消失了,哈姆雷特答应为他父亲报仇。哈姆雷特要他的部属不准透露他遇见了鬼魂,但实际上他的精神已受到惊吓,他有点恍惚。一方面他害怕他报仇的计画引起叔父的疑心,另一方面又害怕叔父有加害于他的心态,于是他决定伪装于疯癫之下。他们认为他一定是太思念先王而如此的或是因为爱情的缘故。因为哈姆雷特爱慕一位名叫可莉的女孩,她是大臣的女儿,在他发疯之前,曾送过情书及戒指给她,在他发疯之后,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因此哈姆雷特的叔父及母亲都认为一定是爱情的缘故。可莉是个好女孩,并不因为哈姆雷特变成如此,而远离他,反而更加的怜悯他、关爱他。哈姆雷特心中有着疑惑,他开始怀疑他当日看见的鬼魂,以及他是否真要报仇,于是他找来一批伶人演戏,***探着叔父的反应。那些伶人照着哈姆雷特的指示上演了一出弟弟杀害哥哥的戏码,结果这出戏令叔父不悦,借故生病离席了,这举动更加让哈姆雷特信心大增,原来那鬼魂所言不假。当天夜里,王后将哈姆雷特唤去,告诉他,他的新父王是葛夫,不准在上演这令人不悦的戏码,哈姆雷特不悦,和母亲起了争吵,母亲害怕已疯癫的哈姆雷特,就在此时,躲在屏风后面的大臣喊了出来,反令哈姆雷特吃惊,拔了剑,刺了过去,杀死了可莉的父亲。这样一来,哈姆雷特被放逐了,但他已明确的把话说给母亲听,已引起她良心的谴责。葛夫将他送往英国,那时英国是丹麦的管辖之下,葛夫秘密的写了一封信要他们一到英国就杀了哈姆雷特。哈姆雷特早就发现事有蹊跷。于是偷了信将人名给改了,一到英国哈姆雷特就被释放了,不久后哈姆雷特搭船要回丹麦,结果那艘船被海盗船给攻打了,哈姆雷特刻意表现其英勇的行为,反被海盗们所佩服。海盗们要哈姆雷特将来在朝中可以酬谢他们的不杀之恩,于是他们带着哈姆雷特回到丹麦。一回到城内,哈姆雷特就听到可莉的丧礼,原来自从可莉的父亲被哈姆雷特刺死之后,她的神志就恍惚了,一日她爬到树上采野花,结果树枝断裂掉了下来,跌入水里溺毙。这个葬礼由可莉的哥哥罗可主持,罗可看见妹妹的棺木被沙土掩埋之际,一时悲从衷来,而跳了下去,希望自己也一起埋了。哈姆雷特瞧见这情景也一时冲动跳了下去,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于是罗可瞧见了哈姆雷特,动了怒气,认为妹妹的死都是他害的,最后由葛夫出面调解。葛夫假意要举行一埸友谊赛,要哈姆雷特及罗可和好,但暗地里却要罗可在剑上摸毒,结果比***中,两人各中了一剑,这时,王后也惨叫出声,原来酒里也下了毒,因为葛夫害怕哈姆雷特在比***中如果赢了,那么在之后的庆功宴上也会死于毒酒之下,可惜百密一疏,竟忘了告诉王后,反令她误服毒酒致死。这时候,哈姆雷特看着眼前的葛夫,一怒之下,刺了过去,而结束了葛夫的性命。不久之后,罗可也一命呜呼。
  
  哈姆雷特是《王子复仇记》剧冲突的凝结点。在他身上,凝聚了与克劳狄斯、与葛露忒德、与莪菲莉亚、与莱阿替斯及与罗森格兰兹和纪尔顿斯丹的冲突。这些冲突无疑都是因哈姆雷特要复仇而得以展露的。但是真正的冲突在本文看来却是社会秩序与人心秩序优先性的相互抗争,落实在哈姆雷特身上就是重整乾坤与确认生命价值的优先性的抗争。
  
  “为什么一天天过下去”这样有关生命价值的问***,在哈姆雷特此时此地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在哈姆雷特的眼里,两万士兵的出征仅仅是“为了一点幻梦、一点点虚名”,表明在其心性气质中还没有认可这样一种方式。所以,在第五幕的“墓园”一场,哈姆雷特面对“骷髅”尽管是不断地在调侃,但想到的却是“我们会重新落到多么下贱的用场啊,霍拉旭!我们一步步想象下去,不会想象到亚历山大的最***贵不过的玉体叫人家拿来当烂泥给酒桶塞塞孔眼吗?”。哈姆雷特看到了生命的倏忽变易性,看到了死亡对于现世生命的剥夺,但还理解不到在倏忽变易的后面存在着什么样的恒常的价值。如果假以时日,哈姆雷特也许会沉思出生命的真正意义及给自己的复仇寻求到价值根基。但是,在一系列事件的因果性中,哈姆雷特这种喜爱对生命沉思的心性气质缺少发展与成熟的时间。“我到处碰见的事物都在谴责我,鞭策我起来复仇!”这句话流露出了哈姆雷特在选择流血时的无可奈何的心态。重整时代的任务逼迫着未曾安顿好人心秩序的哈姆雷特匆匆上了战场,而终因误杀波乐纽斯,被克劳狄斯所利用,最后落得了悲惨的结局。
  哈姆雷特的性格特征的最突出表现无疑是他的优柔寡断.面对着父亲被毒杀,母亲被占有,王权被窃取,国家被觊觎的家仇国恨,哈姆雷特有强烈的复仇愿望:”我的运命在***喊,使我全身每一根微细的血管都变得像怒狮的筋骨一样坚硬。””安息吧,安息吧,受难的灵魂!好,朋友们,我以满怀的热情,信赖着你们两位;要是在哈姆莱特的微弱的能力以内,能够有可以向你们表示他的友情之处,上帝在上,我一定不会有负你们。让我们一同进去;请你们记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守口如瓶。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楣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来,我们一块儿去吧.”宣誓,哈姆雷特用这种毅然绝然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复仇的坚定信念.但另一方面,哈姆雷特对杀死仇人这一看似简单的举动却表现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疑虑情结,他本来有好几次杀死仇人的绝佳机会,但在这种情结的作祟下,复仇计划一次次功亏一篑.当他偶遇到仇人在为自己的罪孽祈祷时,复仇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他就转入了时机价值的思***:”现在我正好动手,他正在祷告。我现在就干,他就一命归天,我也就报仇了。这需要算一算。一个恶汉杀死了我的父亲,我这个独生子把这个恶汉却送上天堂”于是,哈姆雷特复仇首先变成了一场思想斗争.
  
  一面是杀父之仇的切齿之痛,父亲亡灵的声声追讨,另一面是对生命价值严肃思***,与生俱来的忧郁秉性.哈姆雷特在这二者之间苦苦的徘徊.”要不是怕一死就去了没有人回来的那个从未发现的国土,怕那边还不知会怎样,因此意志动摇了,因此便宁愿忍受目前的灾殃,而不愿投奔另一些未知的苦难?这样子,顾虑使我们都成了懦夫,也就这样子,决断决行的本色上了惨白的一层思虑的病容;本可以轰轰烈烈的大作大为,由于这一点想不通,就出了别扭,失去了行动的名分。”
  
  一个复仇计划就这样演绎成了一次痛苦的思想突围.在这个突围的过程中,哈姆雷特不断的看到社会的黑暗,力图让自己融入这种灰暗的世界中去,用敌人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敌人;但是人道与正义的信仰却做着本能的抵抗.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思想冲突中,哈姆雷特进行着艰难的蜕变和抉择.”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作品!理性是多么***贵!力量是多么无穷!仪表和举止是多么端整,多么出色!论行动,多么像天使!论了解,多么像天神!宇宙之华!万物之灵!可是,对于我,这点泥土里提炼出来的玩意儿算得了什么呢?”这里“哈姆雷特是以一种讥讽的口气讲的这段话,”这是哈姆雷特对人的地位的怀疑,也是哈姆雷特的一种时代秩序观念的反映。他用怀疑的眼光去审视周围的一切:人性的虚伪,世态的炎凉,天道的不公,最后,终于到达了这种怀疑状态的顶点:”生存还是毁灭?”而他的当务之急是复仇,有重振国家.这种对于生命意义的超负荷的思***,无疑对哈姆雷特优柔寡断的性格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性格决定命运.这是真理.哈姆雷特的悲剧性格为他的悲剧命运埋下了伏笔.在这种性格之下,他被复仇的意念苦苦煎熬.复仇成了他的全部.而这一切,导致他对懦弱的母亲冷语相向,对心爱女子的视而不见,导致他亲手杀死爱人的父亲,导致他最终落入仇人的布下的圈套.最后,复仇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一切美好的东西也都破碎了:哈姆雷特的雄心壮志,爱人如花的生命,母亲脆弱的生存.
  
  这就是悲剧,其根源就在与哈姆雷特优柔寡断的性格,这就是性格的悲剧.
  
  看完了哈姆雷特后,给我们很大的触动,在他的性格使然下,哈姆雷特制造出了一个人性的悲剧,让人反省。

回答3:

哈姆雷特:现代化进程的祭品
作者:莫运平
内容提要:本文从哈姆雷特悲剧的原初现象入手,认为哈姆雷特的心性气质体现的是生命价值优先的原则,这是一种传统的形而上学的精神气质。哈姆雷特的延宕正是生命价值优先原则所致,而他的悲剧,一方面是人心秩序与社会秩序抗争;另一方面,则是克劳狄斯的冷静计算与莱阿替斯的感性冲动这两种现代性原则合谋的结果。

关键词:哈姆雷特 悲剧 延宕 生命价值优先 现代性

《哈姆雷特》在莎剧中所引发的争论恐怕是最多的。对莎士比亚用语言织体编织而成的哈姆雷特形象的评论,已经远远地超出文学评论的领域,拓展到社会学、心理学、人格学等各个层面。哈姆雷特延宕之谜还能再解吗?对此问题的回答不能求助于某一理论言述,而是必须先把握哈姆雷特延宕的原初现象。本文认为要求得对哈姆雷特之谜的一个解答,首先必须从决定哈姆雷特延宕的人心秩序、精神气质或体验结构出发。因为,只有先追究出支配哈姆雷特的心性气质的意识结构,才会对他的延宕有一个较为合理的理解,进而才能理解哈姆雷特悲剧的本质及原因。其次,不能仅仅停留于对《哈姆雷特》文本的阐释上,要将莎士比亚的创作置于西方现代性问题的大视域中来加以分析。哈姆雷特悲剧的意义显然超出了文艺复兴一个世纪,他是西方现代化进程的一个牺牲品。

一、

有学者指出,如果在第一幕哈姆雷特王子就干掉了克劳狄斯的话,《哈姆雷特》一剧也就该闭幕了。也就是说,哈姆雷特的延宕在剧中并非是可有可无的,或不是哈姆雷特可以选择的。哈姆雷特的延宕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那么,哈姆雷特的延宕与他的悲剧的关系实质是什么呢?

在剧中,“延宕”既造成了哈姆雷特在克劳狄斯祷告时错失为父复仇的良机,同时延宕又是《哈姆雷特》一剧不同价值冲突得以充分展开的过程。如此,延宕既是哈姆雷特悲剧性事件中的因果契机,同时又是各种价值要求实现自身的过程。舍勒提出,只有我们精神视线毫不分离地将行动、焦点既落在事物的因果性上也落在价值的内在要求上时,才会发现悲剧性。1)(P262)如果把哈姆雷特的悲剧看成是纯粹的因果事件,是无法发现其中的悲剧性的,因为,“事物的因果过程对其间出现的价值不加考虑”。这就如在与莱阿替斯的比剑中,哈姆雷特的死是中毒的必然结果,这一事件在纯粹性上是不包含价值因素的。而把哈姆雷特的悲剧视为纯粹是人文主义者与封建主义者的斗争,则已经包含了将哈姆雷特视为人文主义者这一不知是否正确的结论当作了不加置疑的理论先见来运用,它往往造成以对封建主义的道德谴责代替对悲剧性的分析。哈姆雷特悲剧的“悲剧结”在于哈姆雷特悲剧事件中的因果性与哈姆雷特所代表的价值内在要求的关联中。两者的联结点就是哈姆雷特的延宕。延宕可谓是哈姆雷特悲剧的“悲剧结”。

对于延宕,学界一般都视之为哈姆雷特的独特行为,而没有关注到延宕在剧中其实更为根本的是一种价值感现象。或者说,决定哈姆雷特延宕的是哈姆雷特的一种价值感。在剧中,哈姆雷特为父复仇的愿望可以说是强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在听了鬼魂的话之后,并没有直接实施复仇。而是成为一个“疯颠”的思考者。而他的“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所包含的其实是一种价值感:

……
要不是怕一死就去了没有人回来的
那个从未发现的国土,怕那边
还不知会怎样,因此意志动摇了,
因此便宁愿忍受目前的灾殃,
而不愿投奔另一些未知的苦难?
这样子,顾虑使我们都成了懦夫,
也就这样子,决断决行的本色
蒙上了惨白的一层思虑的病容;
本可以轰轰烈烈的大作大为,
由于这一点想不通,就出了别扭,
失去了行动的名分。2)(三幕一场)

哈姆雷特的这一思考在作品中非常突兀。现世与“那个从未发现的国土”的沟壑,“死的睡眠”等等对他是一种形而上的恐怖,这种思考远远超出了复仇本身。对哈姆雷特来说,这种生死体验较之复仇之类的行为,具有着价值上的优先性。哈姆雷特所说的“顾虑使我们成了懦夫”的“顾虑”并不是对复仇后果的顾虑,而是生命价值并未得到最终确认的顾虑。在哈姆雷特的思考中,复不复仇从来都没有成为一个问题,他的复仇目的是明显而又坚定的。只是哈姆雷特的价值偏爱在“现世——未知”的价值联结上。就行动和价值而言,价值具有着无可争议的优先性。价值优先或价值偏爱决定了哈姆雷特在处理世俗事物的时候,首先是着眼于人、事与物的价值而非具体的人、事与物。在价值尚未确认之前,哈姆雷特是不会冒然就行动的。这一点从哈姆雷特对克劳狄斯的忏悔后的反应同样可以看出:

现在我正好动手,他正在祷告。
我现在就干,他就一命归天,
我也就报了仇了。这需要算一算。
一个恶汉杀死了我的父亲,
我这个独生子把这个恶汉却送上
天堂。(三幕三场)

哈姆雷特有一个“天堂”的观念吗?从剧中是无法确定的,因为死后的世界对他尚是未知的国土。他不愿意在克劳狄斯“正把灵魂洗涤清静”的时候报仇,原因就在于他的价值偏爱上。哈姆雷特没有把复仇视为纯粹的杀人事件,而是把它看作了价值事件。他所要的并非是消灭克劳狄斯的肉体,对他来说,重要的是“干”(复仇)的价值要有所属。他的为父复仇的“精神情感”意向首先是在于克劳狄斯弑兄行为所表现出来的罪本身。严格地说,哈姆雷特的复仇要否定的不是克劳狄斯本人,而是克劳狄斯身上体现出的罪的价值。灵魂“清静”的生命在哈姆雷特看来并非是罪的价值的载体,而正是生命价值的积极体现。他对于克劳狄斯的忏悔想到的是:“可是照我们人世的想法看来,他的孽债该很重;我现在解决他,却是趁他灵魂洗涤清静、准备成熟的时候,这能算报仇吗?不。”(三幕三场)照人世的想法,将克劳斯斯的肉体消灭就算报仇,这是世俗法的意识,它直接针对的对象是罪的载体。哈姆雷特没有把这种世俗法的原则看得高于一切,他内心怀有“最终审判”的思想,他所想的是要在克劳狄斯的肉身与罪合一时消灭他,达到勾销罪本身的目的,使克劳狄斯的灵魂“象地狱一样的漆黑,直滚进地狱”。在面对杀与不杀的问题时,强烈的价值感驱使哈姆雷特将克劳狄斯的肉身与其弑兄、乱伦的罪本身加以了剥离,而正在忏悔之中的克劳狄斯在哈姆雷特看来并没有负载着罪,他举起的复仇之剑便不得不暂时收了起来。从这一点看,哈姆雷特并非像别林斯基说的是犯了“人格分裂症”,哈姆雷特的心性气质始终是一致的,价值问题始终是他关注的首要问题。正是其心性气质中的价值优先原则,使哈姆雷特陷入了延宕之中。

二、

由上,是生命价值优先原则本身导致了哈姆雷特的悲剧吗?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因为这还涉及悲剧冲突的问题。舍勒说过,“一切可称为悲剧性的事物均在价值和价值关系的领域中活动。”1)(P254)“若干相当高的积极价值的载体相互抗争,其中的一个载体因而毁灭,”1)(P260)才有悲剧性可言。哈姆雷特无疑是价值的载体,但并非纯粹就是生命价值的载体,他同时还是某一正当社会秩序价值的载体。这一点从哈姆雷特所面对的两难选择即可见出。

哈姆雷特是《哈》剧冲突的凝结点。在他身上,凝聚了与克劳狄斯、与葛露忒德、与莪菲莉亚、与莱阿替斯及与罗森格兰兹和纪尔顿斯丹的冲突。这些冲突无疑都是因哈姆雷特要复仇而得以展露的。但是真正的冲突在本文看来却是社会秩序与人心秩序优先性的相互抗争,落实在哈姆雷特身上就是重整乾坤与确认生命价值的优先性的抗争。

人心秩序在前述已有描述,哈姆雷特面对的社会秩序是什么呢?以史鉴今,以外国题材反映英国天空下才有的事情,莎士比亚这一创作特点已得到公认。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可以说哈姆雷特面对的社会秩序就是莎士比亚创作时代的英国社会秩序。这一秩序用《亨利六世》中的话来说就是:“惨不忍睹的景象,血的时代!狮子争夺窝穴,相互博斗,无辜的驯羊却在仇杀中遭殃!”这样一个悲惨的时代与文艺复兴英国的的理想秩序观念格格不入。有学者已经敏锐地指出,莎士比亚创作中存在着文艺复兴时期英国的“秩序”观念,认为在莎士比亚的历史剧中就包含了他的“秩序观”:不论是整个宇宙还是某一个物种内部都有其特定的排序方式。3)(P84)但现实的具体的人事物却往往突破既有秩序,而造成社会秩序的失范。哈姆雷特对于这样一个时代从总体上是感到失望的:

我心情如此沉重,直觉得大地这一幅大好的框架是伸到茫茫大海里的一座荒凉的山岬,天空这一顶极好的帐幕,你们看,这一片罩在头顶上的豪华的苍穹,这一层镶嵌了金黄色火点子的房顶,啊,我觉得也无非是一大堆结聚在一起的乌烟瘅气。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作品!理性是多么高贵!力量是多么无穷!仪表和举止是多么端整,多么出色!论行动,多么像天使!论了解,多么像天神!宇宙之华!万物之灵!可是,对于我,这点泥土里提炼出来的玩意儿算得了什么呢?(二幕二场)

“哈姆雷特是以一种讥讽的口气讲的这段话,”3)(P85)这既是哈姆雷特对人的地位的怀疑,同时更是哈姆雷特的一种时代秩序观念的反映。总而言之,在哈姆雷特看来是:

时代整个儿脱节了;啊,真糟,
天生我偏要我把它重新整好!(一幕五场)

这一句感叹包含着什么样的深意呢?一、时代脱节了。像天神一样的父王突然暴死、叔父与母亲结婚,这些都令哈姆雷特感到恶心,表明哈姆雷特对自己所处的社会秩序并不满意。二、要重新整好。它并非是为父复仇的动机,而是为父复仇的目标。哈姆雷特想通过复仇消灭克劳狄斯体现的罪,认为这样就可使时代再颠倒过来。三、真糟。哈姆雷特并没有给自己重整乾坤一个道义上的理由,相反地却认为这是真糟的事。社会秩序的失范与人心秩序的失序在历史中往往是共生的,哈姆雷特在生命价值还没得到确认之前,即在人心秩序还没安顿好之前,就被迫要去重整社会秩序。这对他是一件非常糟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屠格涅夫说的哈姆雷特“在整个世界上找不到他的灵魂可以依附的东西”4)(P465)倒有一定的道理。在时代脱节的情况下,哈姆雷特无法找到自己人心秩序安顿的地方,而这于他却是最紧要的。

重整乾坤的任务与“真糟”的感觉已经见出了哈姆雷特内心冲突的端倪。可以说,在社会秩序失范、人心秩序未曾安顿时,哈姆雷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与时代不相融的断裂感。哈姆雷特的个体心性并非是把重整乾坤当作最优先解决的问题。但是,却身不由己地要担当这一责任。与其说是哈姆雷特主动地承担了这一责任,不如说是这一任务落在了哈姆雷特的身上。

哈姆雷特并没有循此任务在个体心态中去论证要重整出个什么样的时代。在整个《哈》剧中,丝毫没有哈姆雷特理想的描述。哈姆雷特在个体心性气质上并不是革命者,而是一个想确认生命价值何在的思想者。老国王鬼魂不由分说地要哈姆雷特承担复仇的任务,哈姆雷特在外力的突入下不由己地把重新整好时代当作了属己的责任。非自主选择的任务与哈姆雷特的个体心性气质是如此的不相符合。不属己的重新整好时代的任务落在一个沉思生命意义的哈姆雷特身上,便有了重整乾坤与生命价值的优先性的相互抗争。哈姆雷特悲剧在本质上就是这一抗争的体现。哈姆雷特是重整乾坤与生命价值双重价值的载体。哈姆雷特由延宕转入“头脑里只许有流血的念头”即是两种价值抗争的结果。

哈姆雷特这一转变在外因上是受了福丁布拉斯军队的刺激。福丁布拉斯在剧中虽只是个配角,与哈姆雷特相比,他表现出了哈姆雷特身上所没有的实用精神。哈姆雷特在丹麦原野看了福丁布拉斯的军队后,有一长段独白,他在最后说到:

我父亲被害,我母亲受污,
搅得我头脑冒火,血液沸腾,
我却让一切都睡觉,我哪儿有面目
看这么两万人却不惜一死,就要去
为了一点点幻梦、一点点虚名,
进坟墓只当上床铺,就要去争夺
一块小地方,哪怕它小到容不下
这些人当战场,也不够当坟地来埋葬
阵亡的战士呢!啊,从今以后,
我的头脑里只许有流血的念头!(四幕四场)

学界分析哈姆雷特这段独白往往认为这是哈姆雷特性格的转折点,是哈姆雷特从延宕转入行动的关键。从表面看来是不错。但问题是,以哈姆雷特对生命价值的偏爱,怎么会在一受福丁布拉斯士兵的刺激就“只许有流血的念头”呢?哈姆雷特准备流血以及要让别人流血的念头像他对生死的思考一样是个体主动选择的结果吗?

哈姆雷特的延宕与行动之间如果没有必然的联系,哈姆雷特的性格必然是不统一的。从哈姆雷特的独白看,哈姆雷特尽管下定复仇的决心之时,也没忘记对生命价值的思考。他的内心深处还在不断地询问生命意义何在的问题。他说:

可是究竟是由于
禽兽的健忘呢,还是因为把后果
考虑得过分周密,想来想去,
只落得一分世故,三分懦怯——
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一天天过下去
只管在口里嚷“这件事一定要做”,
而明明有理由,有决心、有力量、有办法
叫我动手啊。(四幕四场)

“为什么一天天过下去”这样有关生命价值的问题,在哈姆雷特此时此地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在哈姆雷特的眼里,两万士兵的出征仅仅是“为了一点幻梦、一点点虚名”,表明在其心性气质中还没有认可这样一种方式。所以,在第五幕的“墓园”一场,哈姆雷特面对“骷髅”尽管是不断地在调侃,但想到的却是“我们会重新落到多么下贱的用场啊,霍拉旭!我们一步步想象下去,不会想象到亚历山大的最高贵不过的玉体叫人家拿来当烂泥给酒桶塞塞孔眼吗?”(五幕一场)。哈姆雷特看到了生命的倏忽变易性,看到了死亡对于现世生命的剥夺,但还理解不到在倏忽变易的后面存在着什么样的恒常的价值。如果假以时日,哈姆雷特也许会沉思出生命的真正意义及给自己的复仇寻求到价值根基。但是,在一系列事件的因果性中,哈姆雷特这种喜爱对生命沉思的心性气质缺少发展与成熟的时间。“我到处碰见的事物都在谴责我,鞭策我起来复仇!”这句话流露出了哈姆雷特在选择流血时的无可奈何的心态。重整时代的任务逼迫着未曾安顿好人心秩序的哈姆雷特匆匆上了战场,而终因误杀波乐纽斯,被克劳狄斯所利用,最后落得了悲惨的结局。

三、

哈姆雷特的悲剧,从价值现象学的立场看,体现出的是生命价值优先的原则的被毁。这一优先原则的被毁有着现代学课题上的意义。在整个西方现代化进程中,莎士比亚创作的文艺复兴时期是从中世纪步入现代的一个过渡。特洛尔奇(Troeltsch)在描述西方现代结构的不同类型的时候,谈到在启蒙时代,种种现代性问题才开始萌生,而“启蒙运动的基础在十七世纪以及更往前的文艺复兴。”5)(P175)莎士比亚是“时代的灵魂”,我们完全有理由把莎士比亚的创作置于现代化的背景下来分析。当然,莎士比亚是否带着自觉的现代意识进行创作,我们是无法断定的。但从客观效果来看,《哈姆雷特》一剧无疑与现代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哈姆雷特是现代人吗?当然不是。要在哈姆雷特身上寻出现代人身影是徒劳无功的。“舍勒以为,现代的体验结构之转型是工商精神战胜并取代了神学—形而上学的精神气质,在主体心态中,实用价值与生命价值的结构性位置发生了根本转换。”6)(P10)就哈姆雷特来说,其身上的价值优先原则体现出来的是形而上学的精神气质而非工商精神气质,他远没有步入现代人的行列。但我们完全可以说,他是现代化进程的祭品。其对世界沉思的形而上学气质受到了两个方面的计算。一是克劳狄斯的冷静“计算”;二是莱阿替斯的感性造反。

克劳狄斯在《哈》剧中是一位篡位娶嫂的无行之徒,但对他的道德谴责是无济于事的。重要的是在他的篡位娶嫂的行为中,包含着将世界作为冷静计算的对象的体验结构。克劳狄斯在剧中一直处于占尽先机的地位。他一出场就以“不忘记我们自己的本分”为由来祛除大家对于老国王死去的哀伤,并修书给挪威老国王,劝其制止小福丁布拉斯的莽撞行为。在哈姆雷特误杀波乐纽斯后,马上将之谴往英国并密令处死哈姆雷特;最后利用莱阿替斯杀死了哈姆雷特。克劳狄斯非常清醒地知道“我的罪恶是臭气熏天了”,他有过祷告,但始终占有着那些使他动了杀机的东西——王冠、野心和王后。克劳狄斯的性格明显是勇于攫取与占有的资产阶级形象,而不是九世纪的封建君王。在他身上体现出西美尔所说的现代人的生存样式:“世界不再是真实的、有机的‘家园’,而是冷静计算的对象和工作进取的对象,世界不再是爱和冥思的对象,而是计算和工作的对象。”5)(P20)

莱阿替斯的性格与克劳狄斯则截然相反,他的行为全凭感性冲动的摆布。他在听到父亲死后马上就质问克劳狄斯:

他怎么死的?我不是可以捉弄的。
忠心,滚进地狱去!信誓,抛去送魔鬼!
仁义道德,直落到无底洞里去!
我不怕自己下地狱。我意志坚定,
上天也罢,入地也罢,我不管,
有什么尽管来什么,我只要为父亲
痛痛快快地报仇!(四幕五场)

这完全是一种全凭感性任意行事的现代行为,它拒绝忠心、信誓、仁义道德等关涉到政治、宗教或道德内容的东西的约束。莱阿替斯就象舍勒说的现代人:“不再将整个情感生命视为一种富有意义的符号语,……而是将其视为完全盲目的事件。”7)(P57)现代人的感性冲动恰恰对哈姆雷特的形而上学精神气质形成了一种威胁,莱阿替斯身上所具有的任意而为的气质正是哈姆雷特所缺乏的。“痛痛快快报仇”是哈姆雷特一直梦寐以求的品性。他对自己接受莱阿替斯的决斗挑战感到“十分遗憾”,在决斗之前还否认了自己得罪莱阿替斯。而莱阿替斯在感情上也接受了哈姆雷特的道歉,并在临死前与之和解。感性冲动与生命沉思在古希腊的人的理念中本是完美统一的。但在《哈》剧中,莱阿替斯的感性冲动与哈姆雷特的生命沉思在现实生活领域形成了截然的对立。感性冲动造反逻各斯——这正是现代性的重要表征。《哈》剧已然在现代学学者之前以文学形式反映出了现代性这一趋向。

哈姆雷特最终的死亡在表面上是克劳狄斯一手造成,但其实是克劳狄斯的计算与莱阿替斯的感性冲动合谋的结果。莱阿替斯接受了克劳狄斯的怂恿,但并不是中计,而是一拍即合。两者有着密不可分的亲合性。冷静计算与感性冲动无非是现代人的一体两面。哈姆雷特的悲剧原因在本质上是冷静计算与感性冲动的现代人理念的合谋。由此视角看哈姆雷特的悲剧事件,《哈》剧所隐含的现代性意义便昭然若揭。

依舍勒的分析,现代性关涉的是个体和群体安身立命的基础的重新设定。舍勒认为,现代性不仅是“一种事物、环境、制度的转化或一种基本观念和艺术形态的转化,而几乎是所有规范准则的转化——这是一种人自身的转化,一种发生在其身体、内驱、灵魂和精神中的内在结构的本质性转化;它不仅是一种在其实际的存在中的转化,而且是一种在其判断标准中发生的转化。”8)(P207)按此说法,现代性问题首先是人的生存标尺的转变。现代现象中的根本事件是:传统人的根本理念被根本动摇。“在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时代像当前这样,人对于自身这样地困惑不解。”9)(P2)克劳狄斯与莱阿替斯的生存标尺是截然不同于哈姆雷特的。克劳狄斯的冷静计算与莱阿替斯的感性冲动在现代进程中,会逐渐地占据优先地位,最终取得对哈姆雷特身上所有的形而上学精神气质的胜利。哈姆雷特所感叹的“时代整个儿脱节了”正是由克劳狄斯之流造成的。他想以传统的形而上精神气质进入现代事件,但并不成功。哈姆雷特并非现代人理念的理想,但相对于剧中其他形象,却是莎士比亚赋予正面品质的主人公。他的悲剧是否反映了莎士比亚对已逝伦理原则的淡淡哀伤,和对现代原则对传统伦理所造成的破坏的无可奈何的心态呢?答案在本文看来当然是肯定的。韦勒克与沃伦在其合著的《文学理论》一书中曾说到:“倘若今天我们可以会见莎士比亚,他谈创作《哈姆雷特》的意图就可能使我们大失所望。我们仍然可以有理由坚持在《哈姆雷特》中不断发现新意(而不是创造新意),这些新意就很可能大大超过莎士比亚原先的创作意图。”10)(P155)哈姆雷特悲剧之谜永没有穷尽,相信《哈》剧还会激发出更多的思想灵感。

参考文献:
1、舍勒:《论悲剧性现象》,见《舍勒选集》(上),刘小枫选编,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
2、《哈姆雷特》,见《莎士比亚悲剧四种》,卞之琳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年,以下引此书只注幕、场。
3、何其莘:《英国戏剧史》,译林出版社1999年
4、《哈姆雷特与堂·吉诃德》,见《莎士比亚评论汇编》(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
5、 转引刘小枫:《现代性社会理论绪论》,上海三联书店1998年。
6、 刘小枫:《舍勒选集·编者导言》,见《舍勒选集》(上),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
7、 舍勒:《爱的秩序》,三联书店1995年
8、 舍勒:《“谐调时代”中的人》,见舍勒:《资本主义的本来》,三联书店1997年
9、 舍勒:《人在宇宙中的地位》(导论),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年
10、 韦勒克、沃伦:《文学理论》,三联书店1984年

(莫运平 学者 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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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4:

基本上是个悲剧人物,我觉得有点冲动,没什么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