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和尚单打二龙山 青面兽双夺宝珠寺
鲁智深睁圆怪眼,大喝一声“撮鸟休走!”
两个庄家把索头只一拽,拽脱了活结头,散开索子。
鲁智深就曹正手里接过禅仗,云飞轮动。
杨志撇了凉笠儿,倒转手中朴刀。
曹正又轮起杆棒。
众庄家一齐发作,并力向前。
邓龙急待挣扎时,早被鲁深智一禅仗当头打着,把脑盖劈作两个半,和交椅都打碎
了,手下的小喽罗早被杨志搠翻了四五个。
曹正叫道:“都来投降!若不从者,便行扫除处死!”
寺前寺后五六百小喽罗并几个小头目惊吓得呆了,只得都来归降投伏。
随即叫把邓龙等尸首扛抬去后山烧化了。
(2)柴进门招天下客 林冲棒打洪教头
林冲拿着棒使出山东大擂打将入来。
伴教头把棒就地下鞭了一棒,来抢林冲。
两个教头在月明地上交手,使了四五合棒。
只见林冲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叫一声“少歇。”
(3)史大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
只一脚,腾地倒在当街上。
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着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酒家始投老种经
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郑关西!”
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郑关西!”
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铺∶咸
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
鲁达骂道:“直娘贼!惫敢应口!”
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
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郑屠当不过,讨饶。
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酒家便饶你了!你如今对俺讨
饶,酒家偏不饶你!”
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全堂水陆的道场∶磐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鲁达看时,只见郑屠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个动掸不得。鲁提辖
假意道:“你这厮诈死,,酒家再打!”
(4)横海郡柴进留宾 景阳冈武松打虎
武松走了一直,酒力发作,焦热起来,一只手提哨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踉踉跄
跄,直奔过乱树林来;见一块光挞挞大青石,把那哨棒倚在一边,放翻身体,却待要睡,只
见发起一阵狂风。那一阵风过了,只听得乱树背後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
武松见了,叫声“阿呀”,从青石上翻将下来,便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那大虫
又饿,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上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武松被那一
惊,酒都作冷汗出了。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後。那大虫背後看人最难,便
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将起来。武松只一闪,闪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
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武松却又
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捉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
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
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哨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
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打
急了,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哨棒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
翻身又只一扑扑将来。武松又只一跳,却退了十步远。那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
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胳嗒地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
虫急要挣扎,被武松尽力气捺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
武松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爬起两堆黄泥
做了一个土坑。武松把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
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打到五七
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更动弹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气
喘。
(5)偷骨殖何九送丧 供人头武二设祭
那妇人见势不好,却待要叫,被武松脑揪倒来,两只脚踏住他两只胳膊,扯开胸脯衣
裳。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去挖开胸脯,抠出心肝五
脏,供养在灵前;胳察一刀便割下那妇人头来,血流满地。四家邻舍眼都定了,只掩了脸,
看他忒凶,又不敢劝,只得随顺他。
(6)武行者醉打孔亮 锦毛虎义释宋江
当时两个斗了十数合,那先生被武行者卖个破绽,让那先生两口剑砍将入来;被武行者
转过身来,看得亲切,只一戒刀,那先生的头滚落在一边,尸首倒在石上。武行者大叫:
“庵里婆娘出来!我不杀你,只问你个缘故!”只见庵里走出那个妇人来,倒地便拜。武行
者道:“你休拜我;你且说这里叫甚麽去处,那先生却是你的甚麽人?”
(7)施恩三入死囚牢 武松大闹飞云浦
武松见了,假意问道:“这里地名唤做甚麽去处?”两个公人应道:“你又不眼瞎,须
见桥边牌额上写道‘飞云浦’!”武松站住道:“我要净手则个。”
那两个提朴刀的走近一步,却被武松叫声“下去!”一飞脚早踢中,翻筋斗踢下水去
了。这一个急待转身,武松右脚早起,扑嗵地也踢下水里去。那两个公人慌了,望桥下便
走。武松喝一声“那里去!”把枷只一扭,折作两半个,赶将下桥来。那两个先自惊倒了一
个。武松奔上前去,望那一个走的後心上只一拳打翻,就水边捞起朴刀来,赶上去,搠上几
朴刀,死在地下;却转身回来,把那个惊倒的也搠几刀。
这两个踢下水去的才挣得起,正待要走,武松追着,又砍倒一个;赶入一步,劈头揪住
一个,喝道:“你这厮实说,我便饶你性命!”那人道:“小人两个是蒋门神徒弟。今被师
父和张团练定计,使小人两个来相助防送公人,一处来害好汉。”
(8)李逵打死殷天赐 柴进失陷高唐州
高廉见了大惊,『再有谁人出马报雠?』军官队里又
转出一个统制官,姓温双名文宝;使一条长枪,骑一匹黄骠马,銮铃响,珂佩鸣,
早出到阵前;四只马蹄,荡起征尘,直奔林冲,秦明见了,大叫:『哥哥稍歇,看
我立斩此贼!』林冲勒住马,收了点钢矛,让秦明战温文宝。两个约斗十合之上,
秦明放个门户,让他枪搠进来,手起棍落,把温文宝削去半个天灵盖,死放马下,
那马跑回本阵去了。
(9)振军威小李广神箭 打盖郡智多星密筹
当下个个披挂上马,领兵出东门,杀奔前来。宋兵前队迎着,摆开阵势,战鼓喧天。北
阵里门旗开处,方琼出马,当先四员偏将,簇拥在左右。那方琼头戴卷云冠,披挂龙鳞甲,
身穿绿锦袍,腰系狮蛮带,足穿抹绿靴。左挂弓,右悬箭。跨一匹黄马,捻一条浑铁。高叫
道:“水草寇,怎敢用诡计赚我城池?”宋阵中孙立喝道:“助逆反贼,今天兵到来,尚不
知死!”拍马直抢方琼。二将在征尘影里,杀气丛中,礩过三十余合,方琼渐渐力怯。北军
阵中,张翔见方琼礩不过孙立,他便拈起弓,搭上箭,把马挨出阵前,向孙立飕的一箭。孙
立早已看见,把马头一提,正射中马眼,那马直立起来。孙立跳在一边,捻着,便来步礩。
那马负痛,望北跑了十数步便倒。张翔见射不倒孙立,飞马提刀,又来助战,却得秦明接住
杀。孙立欲归阵换马,被方琼一条,不离左右的绞住,不能脱身。那边恼犯了“神臂将”花
荣,道:“贼将怎敢放暗箭,教他认我一箭!”口里说着,手里的弓,已开得满满地,觑定
方琼较亲,飕的只一箭,正中方琼面门,翻身落马。孙立赶上,一枪结果,急回本阵换马去
了。
(10)关胜义降三将 李逵莽陷众人
林銶对张清道:“贼人乘我之疲,我等努力向前。”后队索超,徐宁,领兵一齐上前。
两边列阵,更不打话,寻对杀。林銶礩伍肃。士奇出马,张清捻朵花接住。吴成,史定双
出,索超挥斧跃马,力敌二将。当下两军迭声呐喊,七骑马在征尘影里,杀气业中,灯影般
捉对儿杀。正礩到酣闹处,“豹子头”林銶大喝一声,只一矛将伍肃戮下马来。吴成,史定
两个战索超,兀是力怯,见那边伍肃落马,史定急卖个破绽,拍马望本阵奔去。吴成见史定
败阵,隔开斧要走,被索超挥斧砍为两段。山士奇见折了二将,拨马回阵。张清赶上,手起
一石子,打着脑后,头盔铿然有声,惊的士奇伏鞍而走。仲良急领兵进关,被林銶等驱兵冲
杀过来,北军大败。山士奇领兵乱撺入关,闭门不迭。林銶等直杀至关下,被关上矢石打射
下来,因此不能得入。林銶左臂早中一矢,收兵回寨。宋江令安道全疗治林銶箭疮,幸的甲
厚,不致伤重,不在话下。
那个捣子径奔去报了蒋门神。蒋门神见说,吃了一惊,踢翻了交椅,丢去蝇拂
子,便钻将来。武松却好迎着,正在大阔路上撞见。蒋门神虽然长大,近因酒色所
迷,淘虚了身子,先自吃了那一惊。奔将来,那步不曾停住,怎地及得武松虎一般
似健的人,又有心来算他?蒋门神见了武松,心里先欺他醉,只顾赶将入来。说时
迟,那时快,武松先把两个拳头去蒋门神脸上虚影一影,忽地转身便走。蒋门神大
怒,抢将来,被武松一飞脚踢起,踢中蒋门神小腹上,双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
一踅,踅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蒋门神额角上,踢着正中,望后便倒。
武松追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这醋钵儿大小拳头,望蒋门神脸上便打。原来说过
的打蒋门神扑手,先把拳头虚影一影,便转身,却先飞起左脚,踢中了,便转过身
来,再飞起右脚。这一扑,有名唤做玉环步,鸳鸯脚。这是武松平生的真才实学,
非同小可。打的蒋门神在地下叫饶。
这个相扑,一来一往,最要说得分明,说时迟,那时疾,正如空中星移电掣相
似,些儿迟慢不得。当时燕青做一块儿蹲在右边,任原先在左边立个门户,燕青只
不动弹。初时献台上各占一半,中间心里合交。任原见燕青不动弹,看看逼过右边
来,燕青只瞅他下三面。任原暗忖道:“这人必来算我下三面。你看我不消动手,
只一脚踢这厮下献台去。”任原看看逼将入来,虚将左脚卖个破绽,燕青叫一声:
“不要来!”任原却待奔他,被燕青去任原左胁下穿将过去。任原性起,急转身又
来拿燕青,被燕青虚跃一跃,又在右胁下钻过去。大汉转身终是不便,三换换得脚
步乱了。燕青却抢将入去,用右手扭住任原,探左手插入任原交裆,用肩胛顶住他
胸脯,把任原直托将起来,头重脚轻,借力便旋四五旋,旋到献台边,叫一声:“下
去!”把任原头在下,脚在上,直撺下献台来。这一扑,名唤做鹁鸽旋,数万的香
官看了,齐声喝采。那任原的徒弟们见翻了他师父,先把山棚拽倒,乱抢了利物。
众人乱喝打时,那二三十徒弟抢入献台来,知州那里治押得住。不想旁边恼犯了这
个太岁,却是黑旋风李逵看见了,睁圆怪眼,倒竖虎须,面前别无器械,便把杉剌
子葱般拔断,拿两条杉木在手,直打将来。
众人道:“把梯子去上面拆了那巢便了。”
有几个道:“我们便去。”智深也乘着酒兴,都到外面看时,果然绿杨树上一个老鸦巢。
众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净。”李四便道:“我与你盘上去,不要梯子。”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树前,把直裰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
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众泼皮见了,一齐拜倒在地,只叫:“师父非是凡
人,正是真罗汉身体,无千万斤气力,如何拔得起?”智深道:“打甚鸟紧?明日都看洒家
演武,使器械。”众泼皮当晚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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