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与非的风景里 我最喜欢你 是出自那篇文章？

不能带你去 野象小姐
《最小说》09年10月号上半月刊
这句话是结尾最后一句
附文
>>>A

春季运动会。
窗外广播里的音乐激昂澎湃，操场上呐喊声一阵追一
阵。面红耳赤的同学仰头淋下整瓶矿泉水，当然也不乏三三两
两的同学躲在树荫下聊八卦。
快四点了。教室里空无一人，躲在后门睡觉的唐影见时
候不早了，挎起书包准备回家。不料却跟刚跑完一千米回来的丁
佑一撞了个满怀。“抱歉”唐影撇了撇嘴，对方脖子上湿
漉漉的汗蹭在自己额头上，赶紧抬起手背来擦。热气腾腾的丁
佑一没有没有让开的意思，由于身高的巨大悬殊，肩膀几乎遮蔽了
唐影的整个视线。对峙了半分钟依旧不依不饶地沉默，唐影索
性后退一步抱起了胳膊。
“做我女朋友。”
又是这句
已经第三次了。唐影面无表情地抬头，对方脸上是极认
真的表情。一滴汗在他眉梢没能凝住，顺着流畅的脸部轮廓，
巧妙地滑至下巴尖。
“咔嚓”的快门声迅速暴露了走廊折角的三个小学妹，
她们扬了扬向记录运动会实况的老师借来的相机，欣喜地朝两
位学长、学姐比了个胜利“V”。“跟你待一块儿全是这种事
儿，用不用这么夸张？”唐影皱起眉头狠狠咒骂，转身甩着书
包头也不回地朝前门大步走去。
丁佑一望着她的背影，没追过去。

>>>B

早上六点准时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能听见窗外摩托车呼
啸而过的轰鸣声和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嘈杂声。把前晚浸在水里
的黄豆倒到豆浆机里，装满水，插上电源。在豆浆机细微的运
作声响中刷牙洗脸。出门前把豆浆倒成两杯，一杯带去上学，
另一杯留给七点起来上班的妈妈。
这是唐影的每一个早晨。
小学时父母离婚，然后一直和妈妈一起生活。妈妈不太
管自己，各玩各的。
早熟。独立。冷静。个性低调但做事常常特立独行，令
班主任伤脑筋。但幸好唐影从不闹事，不参与任何帮派，不影
响其他同学学习，班主任也就随她去，不再管束。
—很奇怪丁佑一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那是个相当漂亮的人，到哪里都有女生簇拥。虽然印象
中他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眼神阴森地扫视全班，沉默寡言。听说
男生们大家时只打他脸，那样来得痛快许多。所以他脸颊额
头总会不断出现新的创可贴，但不经意流露的犀利眼神却衬得
脸庞更英气逼人，只会教女生们更心痛。
在她看来，丁佑一那类人，一举一动都是哗众取宠
爸爸下午打来电话，和妈妈在电话里激烈地争吵。挂上
电话，从来不喜形于色的妈妈这一次坐在客厅里泣不成声。
不敢上前询问，唐影懂事地围起围裙去厨房炒菜。噼噼
啪啪的油炸声隐去客厅的抽噎声。拉开冰箱门，鸡蛋放在最底
格，她蹲下来伸手取。
“你爸爸不会再寄生活费了。”
妈妈的声音很小，却把唐影的心狠狠撞出一个踉跄。
“哦。”关上冰箱门，小心地把鸡蛋在碗沿磕出小口。

下晚自习后，同学们嬉嬉闹闹地涌出教室门。唐影不声
不响地收拾书包，等所有人离开后她才挪开步子。走到走廊尽
头，折个身隐到楼梯转角阴影，书包丢在一边。靠着墙，唐影
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娴熟地抽出一根，低头“啪”地利落点
亮。狠狠吸一口吐出烟圈，望着暗黑窗外的树影绰绰，她眯了
眯眼睛。
小学一年级家长会那天下了大雪，教学楼的红房顶被皑
皑白雪映衬得越发鲜亮。爸爸坐在她旁边，低头看一本《故事会》，嗑着桌上用来招待家长的瓜子。见他如此怠慢的神态，
唐影很着急。轮到爸爸发言时，他微笑着拍拍手站起来，从对
唐影的教育讲到国家教育政策，其间穿插对班主任和学校的夸
奖。坐下后赢来雷鸣掌声。爸爸转过头对唐影挤挤眼。
永远不紧不慢的爸爸，是唐影心中的骄傲。
那是最后也是唯一一次爸爸参加的家长会。第二年父母便毫不犹豫地宣告离婚。

不再寄生活费，便是不再履行爸爸的义务。
不再愿意承认有这样的妻子和女儿。
奋力摆脱两个累赘。

想着想着，唐影的眼圈红起来，赶紧抬手揉了揉。
一只手不声不响地伸过来，借着楼道的微光，手心里摊
着一包纸巾。唐影抬头，皱起眉头不说话。面前的人在氤氲的
烟雾中有些不真实，眼睛低垂，看不清表情。瘦削的身影制造
出不够浓郁的阴影，笼罩唐影。
又是丁佑一。

“谁在那儿抽烟？”几步之遥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是
年级主任，教物理的笑面狼方老师，没错。唐影吓得手一颤，
闪着红色星火的烟头抖落到地上。面前的丁佑一已经转身，不
动声色挪过肩膀，挡住背后的唐影。
“我问，是谁在那儿抽烟呢？”笑面狼又柔声问道。
“我。”丁佑一横着脖子故意装出不知悔改的样子，
“高二（13）班的丁佑一。”
“呵呵，很好。明天你带一份两千字的检讨，陪你的班
主任一起到教务处来找我。”笑面狼笑得更加温存，光线太
暗，他根本没注意到丁佑一身后阴影里的唐影，背着手转身踱
步走远。
唐影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对方的眼睛亮晶晶，在
黑暗中沉默如灯。
“女孩子抽烟，多风尘。”丁佑一定定地望着她，手插
进裤兜，转身离开。
他走路脊背稍稍前倾，有点驼背。唐影看着渐远的背影，抬脚踩灭了地上的烟头。

>>>C

转眼春末。唐影成了丁佑一的女朋友。

不是一时冲动，不是对他厚脸皮坚持不懈的妥协，更不
是对他英雄救美的逞能行径的感激。唐影只是觉得他可爱，执
拗得可爱。没那么多深刻的为什么，也不需要跌宕起伏的情
节。

这俩人的组合颇受争议。倒不是因为不登对，相反，唐
影虽然不是漂亮的女生，却一直以特立独行而闻名。一个是受
人簇拥的美少年，一个是受人崇拜的冷漠少女。简直是一对话
题性和娱乐性兼具的情侣。不管怎样，丁佑一爱跟在唐影屁股
后面，乐颠颠地乐在其中。

中午一点钟，阳光和煦。俩人趴在天台，一起品读完又
一封不怕死的小学妹向唐影的宣战信，笑作一团。“干吗喜欢
我呀？”唐影突然扭头问丁佑一，朝他挤挤眼，脸上是似笑非
笑的表情。

“不知道，”丁佑一抿抿嘴露出为难的表情，“就是没
法不看你。”

唐影哈哈笑起来。

“那你喜欢我哪里？”俯下身凑近女生，嘴角勾起来坏
笑，下巴收成迷人的锐角。

“天天追着我表白，能不烦吗？干脆答应你算了。”女
生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到那张嚣张凑近的脸上。

“……”

“还有，王菲也说了，反正男人都花心，不如找个好看
点的。”没说完，小肚鸡肠的男生已经阴沉着脸大步跨走了。
还挺较真。

男生偶尔嬉皮笑脸地讲黄色小笑话，每当这时唐影都装
聋作哑，气氛变得诡异暧昧。男生乐坏了，女生毫不留情地拎
起他的耳朵。偶尔骑着自行车往下坡路俯冲，女生毫不扭捏地
站在后座上大笑，男生的外套兜住一斗篷的风。两人还一起蹲
在马路牙子上喝酒，大晚上对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猜拳罚酒。

>>>D

几天没出现在教室，唐影蹑手蹑脚地推开后门，准备如
以往那样溜进去。并没有弄出大动静，可所有人一致转头望着
自己。她很不解地直起脊梁，看到讲台上火冒三丈的班主任。
再扭头瞥向自己的位置，才发现桌椅已经不在，突兀地空出
来。

“这几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上课？”一个明显的强
压怒火的问句。

唐影聪明地选择了沉默，明白此刻他正在气头上，即使
解释也会被理所当然看做是狡辩。

“有你这么做学生的吗！随便旷课！

“市里领导来检查，就你一人不在，我当了五年班主
任，这次差点丢了饭碗！

“你给我滚回去！桌子椅子全给你扔走廊了！别来我这
儿念书了！”

火山爆发。

唐影怔了怔才明白，原来几天没来上课的自己，点数太
低撞了枪口。低头默不做声，承受着任性班主任劈头盖脸的责
骂。台下同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等他骂累了歇息的空当，唐
影轻声说：“我现在把桌子搬回来，行吗？”

“你敢？！”讲台上的那个人，额头上青筋暴突。所有
人屏息，不敢出声。双方尴尬地对峙，空气也凝固。“对不起
老师，我……”唐影害怕老师真的跟自己较劲，先示了弱。窘
迫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这样拖着也不是回事。最后心一
横，不顾气火攻心的老师，在众目睽睽下走出门。

腾的一声，丁佑一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由于用力过猛
与椅子撞出巨大声响。大步跨出，急欲追上唐影。

“她是我媳妇啊。”被老师大声喝止后，丁佑一扭过
头，一脸无辜地说。

所有人目瞪口呆。老师的秃脑门，被教室的白炽灯耀得
惨白锃亮。

走廊上，丁佑一肩膀扛着桌子，神气活现。“这几天去
哪儿了？”

“随便转转。”唐影低下头，拖着椅子。

“随便转转？”

“坐火车啊。随便找个地方，随便买个票，随便坐坐呗。”

“然后呢？”

“……下了雨。田野青黄不接的。很广阔。电线杆上停
很多灰色的麻雀。咕唧咕唧。”

“然后呢？”

“小房子三三两两的。绿漆皮火车，半截那种，停在铁
轨上。跟玩具似的。嗯……那会儿电台在放《海贼王》的原
声。坐我对面的大爷穿了双黑色的尖头皮靴，我很中意。”

“然后呢？”

“没了。”

“我觉得，每个窗口都是一幅流动的画。每节车厢，都
有做画廊的潜质。”唐影抬起头，回味地自言自语。

“我老婆太妙了！”

“行了吧。我成绩差，还逃课。老师恨不得掐死我，大
家一定也对我很不屑。你还跟这儿说风凉话。”唐影眯了眯眼
睛。

“我说你好，你就是好的。”端出认真的神情不忘加一
句，“我就是稀罕你。”

“……”

“嗯。”

“……这么乖，下次出门捎上你。”停下来，双手伸出
去，宠溺地拍拍男生的脸。

>>>E

丁佑一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授，一个教汉语言文学，
一个教金融。爷爷二胡拉得非常好。奶奶年轻时是本地戏剧界
的名角儿。唐影知道后小小吃了惊。看他整天晃来晃去的闲散
模样，还真看不出来出自书香门第。

升上高三，丁佑一成绩直线下降。爸爸妈妈由于工作原
因平常住在大学城，一两个星期回次家。他一直和爷爷奶奶一
起住。晚上与一群人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家，打架斗殴不断，
跟家人怄气顶撞弄得乌烟瘴气。丁妈妈找了唐影几次。印象中
是长卷发盘起来的优雅阿姨。说话慢条斯理却不容置疑，永远
镇定和蔼。期间，并没有上演如电影里棒打鸳鸯的戏码，丁妈
妈反而好像挺喜欢这个冷静懂事的女孩子。

“小影，帮我劝劝佑一。”柔声细语地恳求，像是对已
经进门的儿媳妇。

“阿姨放心。”彼此心照不宣。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更喜欢谁?”像是逗小孩子
的循循善诱。两人站在公车上，摇摇晃晃地分享一副耳机。

“奶奶。”丁佑一懒懒地拉着拉环，上身随着晃动车厢
小幅度地前倾后仰，“小时候没人管，被丢在爷爷奶奶家十几
年。跟爸爸妈妈没感情。爷爷又凶。”

唐影望着窗外的车流，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其实喜欢
我爸。他带我去小公园。那时的路都是小石子儿铺的。烤红薯
的大爷一年到头乐呵呵，售门票的大妈坐那儿打毛衣很少抬
头。我记得，公园门左手边有小摊，摆着奥特曼哪、大脸猫哪
的塑料面具。还有小风车。”仿佛无限怅然，唐影的表情有点
让丁佑一捉摸不定。“摩天轮很小，转一圈只5分钟。木马什
么的，也掉漆。鬼屋的机关迟钝得踩上去半天才有反应。爸爸
牵着小时候的我，走东走西。”

“哪个公园？我陪你再去。”

“所以，你要听你爸妈的话。”没有理睬男生疼爱的眼
神，唐影认真地说。

“我妈又找你了？！”男生恼怒地提高声调，强压住怒
火没吭声。过了一会儿继续说，“叫我考不上大学去当兵。我
凭什么当兵！什么都喜欢给我安排好，又没什么前途。俩大学
教授有什么用！他们从小欠我的，就该还给我！”

唐影捏了捏书包肩带，径直朝车门走。他用力扯住她胳
膊。

“你这么没出息，我懒得跟你讲。”狠狠抽出胳膊继续
走。

“……我错了。”

从此以后，丁佑一只要晚回家，丁妈妈第一个打电话质
问唐影，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和丁佑一在一起；在外边
打架，也打电话给唐影，言语里找不出责备的意味却让唐影听
着胸闷；和家里人怄气摔门而出，同样打电话给唐影，二话不
说赶紧冲出来陪丁家一起满大街找他。

丁妈妈是极其聪明的人。可选的方法有很多却懂得挑利
益最大化的那个。深知粗暴地棒打鸳鸯只会挑起儿子更汹涌的
逆反心理，远没有这样柔声细语来得效果显著。

唐影心知肚明。考虑到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怎样都不嫌过分。

只是心里酸酸的。

身处这样的年龄，似乎每个人对周围的人和事都很抗拒。丁佑一用最直接激烈的方式表达不满，唐影却不可以。性格原因，她更多选择沉默。身为一个十几岁的未成年人，即使再成熟也不可能没有困惑。对于未来定义模糊，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过怎样的生活。糟糕的学业，淡薄的人际关系，尚
不成熟的世界观，有时候也会如同陷入无边的泥沼，企图冲动
地逃脱却未果。

妈妈说，你自己掌握分寸——像是对路人的敷衍。

没有人替自己安排，没有人给自己指点，连鼓励也没
有。心绪变成暗涌的黑潮，在心底深处迂回盘旋。

“奶奶被他气病了。他关着门谁都不让进。”丁阿姨的
声音一响，唐影条件反射地心惊肉跳。抓起外套匆匆出门。赶
到丁佑一家门口时已入夜，摁响门铃。一家人全在，看来事态
不是一般的严重。在丁阿姨的引导下敲响丁佑一的房门。大人
都回避后，门开了。

穿着大花短裤的男生转过身去，靠着床坐到地上。唐影
坐到身边去。

“奶奶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

“严重吗？”

“嗯。”

眼睫毛一根一根看得清楚，垂下来像是停着一只灰色的
小鸽子。头发是刚理的，发梢清爽地蹭着白皙的额头。唐影不
做声，只是侧头看他。等着他自己发话。

“徐帆他们喊我去唱歌，要很晚才回来。奶奶不让去，
我非去。她就一直等，等到凌晨我还没回来。心肌梗死……
然后爷爷吓坏了……就……如果奶奶死了，是不是我害死
的……”说着说着哽咽起来，鼻子红红的。唐影挺起后背坐起
来，把男生的脑袋搂进怀里，轻轻叹气。记得他从前讲起奶奶
时，总是一脸生机勃勃。他说，小时候和奶奶住乡下。奶奶一
大早起床，把鸡喂好，放出笼子。那时还养了一只五彩斑斓的
鹦鹉，把它摆在大厅里。旁边放上收音机，播的通常是咿咿呀
呀的戏曲。然后开始做饭洗衣，一切就绪后就躺在摇椅上打盹
儿。时间会变得很慢，小佑一都瞌睡连天；也很静，静得晨光
也熹微悠长。

唐影又一次胸闷得乏力。

即使是在女朋友面前，一个大男人也不该表现脆弱。丁
佑一难为情地抬头，忍住没哭，只是眼圈有点红。“来，送你
回家。”他站起来背过身，向房门口走去，尽量不让女生看清
自己的脸。出门时，丁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意味深刻地看着
唐影。

路灯有点暗，愈发显得巷子幽深。

唐影走在前面，丁佑一踩着她的影子，跟在半米之外。
没有发生交谈，两人默契地沉默不说话，只走路。眼前的女生
好像有点冷，耸起肩膀抱着胳膊，露出纤细的后颈。走路很大
步，似乎永远不懂回头。很有想法却从不瞎任性，不会撒娇只
会倔犟地咬住下嘴唇。什么都懂却从来不说，也有怨恨也有痛
楚却从来不说。

像一个古旧瓷器，色泽圆润，散发独特的植物气息。

看着唐影的背影，她似乎疲惫不堪。丁佑一心情很复
杂，不受控制地大步上前，伸手揽过女生脖子，低头亲吻她的
脸。黑暗中突兀的亲吻，慢慢变成温柔的羽毛，轻柔地扫过两
个人鼓涨酸涩的青春。

“我们分手吧。

“我也有生活要面对，我很累。你自己的未来，我不能
带你去。

“丁佑一，我们分手吧。”

女生说完这些话，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瞬间袭来的空白，如当头一记闷棍。男生整个僵硬，茫
然不知所措。话语笨拙得冲不破喉咙的防线。等缓缓回过神，
女生已经扔下他，不给任何挽回的机会，头也不回地大步离
开。

丁佑一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像孩子一样号啕大哭。

>>>F

你会遇见很多人。有人爱你，有人忌妒你，有人把你当
做宝，有人不把你当回事。我不能带你去。

你会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或者不去。磕磕绊绊地开创自
己的事业，或者安心选择父母给你铺好的路。我不能带你去。

你会褪去年少时一身的浮夸任性，长成成熟睿智的英俊
男人，彬彬有礼令所有女人侧目。我不能带你去。

你的未来，统统要你自己负责。而我根本不能带你去。

感情最好的方式是，不给对方任何负担。

你是否原谅我的自私？
>>>G

成年后的唐影做过很多工作。奶茶店的服务生、KFC前台
招待、快递外卖员、给杂志画插图。和一个医生谈了场恋爱，
最终分手。去过很多地方，也自学了很多东西。变得真正强
大坚忍，足够对抗生活里的各种礁石，而不是如年少般赌气隐
忍。

最近的一份工作是，在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开的小照相
馆里当学徒。老人从不收女学徒，看了她拍的照片却破例收
了她。他从来不用数码相机，坚持用传统胶片机。全部手工
冲洗。显影定影的材料都已经停产，老人自己跑到医院去买原
料。用的相纸是存货，只能冲黑白，打印的话要送到很远的地
方。

那些材料，最多用三年。且只做遗像。

有时候唐影独自站在黑漆漆的工作房洗照片。面对古旧
的曝光机，默念秒数，觉得有点恐怖。但心里安稳妥帖。

一天，唐影对着台灯灯光费力瞅一叠成像的相片，检查
黑白对比度是否合格。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太太脸孔映入眼帘。
老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恬淡又和蔼。

是丁佑一的奶奶。

过世了吗？

那么几年前的事故，应该是安然度过了吧。那次之后真
的再也没联系。班里碰见，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被自己的冷
面堵回去。还好没多久就毕业了。

丁佑一那家伙，心里是不是好过了些？有没有变乖？

正值初春，空气冷冽料峭，路边的树紧缩着枝干，却已
经偷偷探着绿芽。

唐影坐在回家的公车上，车厢摇摇晃晃，她很快睡着。
中午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浅灰色外套上，清浅温暖。

做了一个迷糊的白日梦。

夏天午后，坐在院子的树荫下睡午觉。爷爷在院子里浇
花。丁佑一坐着辆的士来看望自己。车还没停稳便跳下来，站
在篱笆栅栏门外朝自己顽皮地笑。

白白的、鼓鼓的。

唐影舍不得醒，不记得是否坐过了站。似乎在梦里委屈
地哭出了声响。
>>>H

在是与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