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求论文:讨论陶渊明人格之现代意义

2024-12-21 06:3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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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里皖江自江西湖口、彭泽浩浩而来,进入安徽境内顿折而东,是为东流。晋时东流属江西彭泽,陶渊明任彭泽县令八十余天。相传陶渊明辞官后,为避州、郡官吏的纠缠,曾乘舟下东流,隐居种菊。因此,东流留下了不少关于陶渊明种菊的传说,东流又雅称“菊邑”,流经东流的长江谓之“菊江”。为缅怀陶公高风亮节,东流人建陶公祠以示纪念,经过明清时代数次重修和搬迁,1981年6月被安徽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重点文保单位。
  陶渊明虽然生在江西九江,但与我们皖江区域旅游开发紧密关联,他是皖江南岸第一个文化名人,这个第一有两重含义,一是从地理上说,他是皖江南岸上游的第一人,二是从历史上说,他是皖江南岸重量级的历史文化名人。他现存的130多篇诗文作品所显示的文学、思想、哲学价值,对于现代人的生存发展和自我完善将会产生越来越重要的指导意义。
  陶渊明作为东晋士人的后裔,他身上既有魏晋名士的风骨,更有安贫乐道、崇尚自然的品性。因为“乐道”,所以能够“安贫”和“固穷”,没有在长期困顿中丧失自己;因为崇尚自然,他能够求得身心的和谐,以及心灵的安顿,他是矛盾的,他又是统一的。几次出仕并没有丧失做人品格,追求做官与做人的统一,他善于思考,又能够将思考的结果付诸实践。对于创作,他是任真的写实者,不为创作而创作;对于人生,他是热情的歌唱者,能执著又能淡泊;对于生死,他是旷达的超脱者,不贪生怕死,一切顺其自然。
  可以这样说,陶渊明的出现,为后代士大夫们构筑了一个精神的巢穴,当他们仕途失意、精神萎靡或生活困顿时,陶渊明的存在会增添他们生活的勇气和心灵的安慰。即使在今天,对于我们现代人也有着丰富的哲学意义。特别在今天这个科技发达、物质丰富、享受多元的时代,陶渊明将给我们带来许多有意的启示,他那种追求自由和谐的精神,对于我们建设和谐社会,对于挽救现代人的心灵危机和信仰缺失,对于做官做人所追求的职业与事业的和谐统一,对于现代人人生观、宇宙观、价值观的确立,都有一定的积极意义。陶渊明时代离今天虽然已经1640多年了,但这个人物并不过时,他的存在依然值得探究,他身上的思想价值和哲学价值将历久弥新。
  人是身心合一的,有形的物质身体与无形的心灵、思想和精神是统一的,而无形的心灵、思想和精神,在常态情况下,显得更重要,这是人之为人的本质特点。“一套完整的价值观,必须针对上述身、心、灵三个部分,提出各自的定位,以及彼此之间的适当关系。容我先以三句话来作个概括,再说明其内涵:身体健康,是必要的;心智成长,是需要的;灵性修养,是重要的。” ⑶也就是说,只有具有身心灵特点的人,才是完整的主体性的人,否则,如身心灵相分裂,或只注重身的存在,都不是完整意义的人。
  真是做人的前提,善即是对身心的调节,美则唤醒人的美感,使日常生活艺术化。陶渊明即是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历史人物,他的生命是觉醒的。
  陶渊明的生活是“任真”的,不违背心性,追求自然的本真状态,他在《归去来辞》序言里说,“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饥冻虽切,违己交病。”他的自然是源于本性的,不是勉强做作出来的,饥寒交迫他能忍受,而违背心意产生痛苦则不能忍受。他辞官坚决自然,做官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家境贫苦,做官可以解决温饱问题,凭自己才干“遂见用于小邑”,“彭泽去家百里,公田之利,足以为酒,故便求之。”他诗文中关于“真”字眼反复出现,“此事真复乐,聊用忘华箸”(《和郭主簿二首》),“华箸”指代豪华富贵的生活,即说上述的田园生活是真正快乐的,姑且用它忘掉荣华富贵吧;“养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口》),“衡茅”指代极简陋的房屋,在艰苦的环境中修养真性情,希望能保持自己的好名声;他向往上古的生民那种“傲然自足,抱朴含真”(《劝农》)的姿态,以朴实而见真诚;“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饮酒》),“真意”在心中,欲说却“忘言”,庄子说,“大辩不言”⑷,“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⑸,“盖渊明所谓‘真意’,乃在一‘归’字,飞鸟归还,人亦当知还。返归于自然,方为真正之人生”⑹;“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饮酒》),意思说传说中的伏羲、神农这些远古治世的君主离开我们很久了,现在整个社会很少再有真淳朴实的风气了,尽管他那个时代风气不纯了,但他自己还努力恪守着“真”这个底线。
  他的“任真”态度里有一份天真存在。他做人是天真的,“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醒醉还相笑,发言各不领”;他为官也不失天真,正直,有个性,有理想,决不让天真被污染;他躬耕也是天真的,一旦违心的官场令他心灵痛苦,其归心既迫切,更真切,写决心如“纡辔诚可学,违己讵非迷!且共欢此饮,吾驾不可回”,“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他不愿让自己的心灵服从身体,违背心愿的事情他决然不为;他的诗文也是极其天真的,从那些字里行间,我们可以感受到田园的活泼,自然界的生命力,以及诗人火热的心跳,他从不虚伪矫饰,有一份心思写一份心思,有一份感发写一份感发,有一份决绝写一份决绝,并且说到做到。他力求“为文”与“为人”的统一,他与很多文人不同的是,他以“为人”之心去“为文”,宋代诗人陈后山称赞他“渊明不为诗,写其胸中之妙耳。”(《后山诗话》),他写诗不是为了成名成家,故作“语不惊人死不休”,也不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吃饱喝足酣然入梦,他的诗歌纯然是内心的需要,他那一份感受呼之欲出。对此,辛弃疾也曾有高度评价,“千载后,百篇存,更无一字不清真”(《鹧鸪天》),他的诗亦如他的人,清水之芙蓉,天然去雕饰。
  “陶渊明的‘真’,不是那种简单的、肤浅的‘真’,而是一种复杂的、丰富多彩的‘真’……陶渊明的诗,还不要说拿《六经》做注脚,他自己所有的诗就都可以互为注脚。因为这些诗所表现的是他整个生命的各个层次和各个方面,是真正博大而且丰富多彩的。” ⑺陶渊明不仅在生命的各个层次里都充满了丰富多彩的真,而且在他的物质和精神里面都充满了丰富多彩的真,为了生存的躬耕也好,为了生计的出仕也好,为人也好,为文也好,生活里的困顿与欢乐,生命里的悲苦与无奈,抱朴守真是陶渊明为人处事的原则。当身心屡屡发生矛盾的时候,迫于生存,他可以去做官,当官场需要他不择手段和同流合污的时候,他觉得违心违己痛苦不堪,在出仕与归隐之间,他选择了归隐,做一个自食其力的躬耕者,比以首鼠两端的形式做官要开心得多,官场上心为形役,田园里形为心役,心灵的真才是最大的真,只要不违背心灵的意愿,再苦再累的农活,陶渊明的内心是快乐的!
  陶渊明的作品充满了自然和田园生活的和谐。这里既有想象中虚拟的自然,也有现实里真实的自然。“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将圆”,“盥濯息檐下,斗酒散襟颜”,“遥遥万里辉,荡荡空中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醒醉还相笑,发言各不领”,“清歌散新声,绿酒开芳颜”。一篇《归去来兮辞》既是诗人归隐的心曲,也是情景交融的和谐画面,有许多句子是那样的朗朗上口,并随时能够会心会意,如“舟摇摇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在平常语中融入了平常心,写得那样亲切可人,诗意可掬,平淡中寄予情怀。他“载欣载奔”的时候,想象出“僮仆欢迎,稚子候门”的情景,这是多么和谐的生活场景啊。
  一个社会和谐的基础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而人与人之间和谐的基础是一个人身心的和谐,只有当身心和谐的时候,人是活泼的,健康的,意趣无穷的,心智敞开的,此时,他的潜能也是不可限量的。当一个人无法做到身心和谐的时候,要尽可能做到遵循心灵的需要,调适好身心矛盾,像陶渊明那样以安贫的方式去乐道,从“心为形役”走向“形为心役”,从底线的“生存需要”走向“自我实现”的需要。现代市场经济时代,人人都在追求自己最大化的幸福,私欲被无限制地放大,人人都把希望盯在追求的结果上,人在被物化的同时,更在异化,人逐渐丧失了人之为人的本质,所谓最大化的幸福退守为物质金钱的攀比,而心灵世界在追逐中逐渐荒芜,最终人还是不幸福,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从理论上说,人人都可以通过自我实现成为一个卓越的人,然而事实上却不尽如此。这些追求所谓最大化幸福的人恰恰走的是与陶渊明相反的道路,只能是越走越困惑,越走心越累。个体的人如何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必须处理好身心灵的关系,实现物质、精神和信仰的同步发展。
  陶渊明是任真的,他的自我感也非常强烈。事实上,一个缺乏自我感的人,难以成为一个有独立个性的真正意义上的人。“现实世界中我们所有的人都处于软弱的、没有安全感的、分裂的、完全‘虚假的’自我和强大的、有活力的、有安全感的‘真实的’自我两个极端之间的某一点。在特定的场合和时间,你可能发现你自己会处于这两个极端之间的某个地方。但是,无论你处于哪个地方,你面临的挑战是一样的,那就是你怎么才能远离虚假的自我而走向真实的自我?换句话说,你如何才能成为一个有安全感、乐观、有爱心、尊重他人、乐善好施、慷慨、灵活、移情、有创造性和成熟的人呢?只有能够摆脱虚假的自我,努力强化自我感,才能还自己一个真实的自我,享受到自我实现的欢愉。”⑻陶渊明完全生活在真实的自我中,并且正确而准确地行使真实的自我感,他的诗心和归心,他生活的情态和躬耕的姿态,他的自我个性表达和这些表达的符号,无一不在说明之。
  身心和谐是人的个体性完成必然途径,身心和谐的人才是完整意义的人。人类物质生活不断得到改善,而在物质生活改善的同时,心灵生活或精神生活也必须同步得到改善,否则人的身心将永远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至而影响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和人类的共同进步。就是说在物质追求之外,要建立自己的理想追求和终极价值,让心灵在物质发展的同时也得到同步发展,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保持一种必要的张力,在满足的同时打破满足,在不平衡的同时趋向平衡,从而使人类在自己的职业追求中形成事业追求的可能,让人的主体性不断形成自我完善的可能,走向自我实现和自我超越的界面。
  人作为构成宇宙的一部分,首先要认识人类自己,即是说每个人的生命长度是有限的,而他的宽度可以向外拓展活动空间,向内拓展心智空间,如何在有限的生命时空里,发挥自己潜能的最大值,是近来哲学家和心理学家所探讨的热门话题;个人生命的有限性并不排斥人这个物种繁衍成长生生不息的可能性,这就需要我们不仅要处理好现时空间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要考虑未来空间里人与后人的关系,可持续性、永续性、健康生态、科学发展等等被提到日程上来,对于现有的资源必须是合理的、有效的、有计划的、有节制的开发和利用,为后人留下生存发展的空间。古希腊戴尔菲神殿两句话给人很深的启迪,“认识你自己,凡事勿过度”,“凡事勿过度”按照今天的理解就是适可而止,控制欲望(注意:不是“存天理,灭人欲”),取其自然,舍其不然,过有节制的生活。
  其次还要对生死有一种超脱的态度。贪生怕死乃人之天性,崇尚道教的人以炼丹服药求得长生不老,佛教徒以今生今世的修行求得来生来世的回报,执著事功的儒学后人以立功、立德、立言的方式求得人生的三不朽,以此来延续个体生命。然而,人生是矛盾的,这矛盾的痛苦“是来于天命的两面夹攻:一面是热爱活着,另一面是不得不死。很明显,解除痛苦之道就成为,其中的一方必须退让,即或者走叔本华的路,不以活着为可取,或者走葛洪的路,炼丹以求长生(还要真能有成)”。生死的确是困扰人生的大问题,陶渊明又是怎样看待生死的呢?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归园田居》)
  “我无腾化术,必尔不复疑”(《形赠影》)
  “老少同一死,贤愚无复数”(《神释》)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神释》)
  “吾生梦幻间,何事绁尘羁”(《饮酒》)
  “吁嗟身后名,于我若浮烟”(《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
  “不学狂驰子,直在百年中”(《拟古》)
  “颓基无遗主,游魂在何方?荣华诚足贵,亦复可怜伤”(《拟古》)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挽歌诗》)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挽歌诗》)
  “昔在高堂寝,今宿荒草乡”(《挽歌诗》)
  “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五柳先生传》)
  “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归去来兮辞》)
  “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归去来兮辞》)
  对于生死的态度,陶渊明不刻意求之,而是顺其自然,对死的无奈,人是无力回天的,陶渊明诗文中虽然也流露出一些颓废的因素,但总的看来态度是达观的,他活在世上,而作《挽歌诗》三首,作《自祭文》一篇,他认为人死如灯灭,既不相信炼丹那一套,也不相信佛家那些说法,对现世主义的“不知生,焉知死”的儒家,陶渊明看得更透彻。对生死的态度里更多的是对道家观点的认同,生死如人之来去,死与生一样自然,既不回避,也不留恋,泰然处之,“不喜亦不惧”。参透生死的人一般有三种类型,一种是极尽人生之乐的纵欲主义,一种是生命有限必须让生命赋予意义的理想主义,另一种是处在两者之间,既享受人生之乐,同时也让生命有所追求,并积极尝试之,身体力行之。陶渊明属于第三种类型的人,他常常以诗酒自娱,“忘怀得失”,“以此自终”。“在中国哲学史上,围绕生死问题的争论,形成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两大阵营。前者认为形尽神灭,精神依附于物质,人的形体一旦消亡,灵魂也虽之消灭。后者认为形尽神不灭,犹如薪尽而火独传。渊明坚定地主张形尽神灭,在形影神、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悲从弟仲德、挽歌诗等作品中,一再言及人生而必死,对道教的神仙长生之说深表怀疑,给予明确批评。当时,庐山高僧慧远等宣扬神不灭论和因果报应说,渊明形尽神不灭的观点,与释理针锋相对,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陶渊明能够解脱,而这种解脱并非佛家之解脱。“有生必有死乃天理,好生而恶死为人情。后之道家皆失老庄原意,尤其与庄子不合。求长生乃贪,但有贪生恶死之人情,而无必生必死之天理。陶则不求长生,看破生死。”⒀人不能解脱,则不能超然于外,不能形成正确的宇宙观,人若不能与宇宙建立神秘的对话,则不是哲学意义上的人。陶渊明对于生死的态度给我们带来很多启发。
  对于生,陶渊明更多的是实践儒家的积极进取的人生观。劝人读书,对诗书寄予深情的,“诗书敦宿好,林园无世情”,“弱龄寄事外,委怀在琴书”,“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得知千载上,正赖古人书”,“《诗》《书》复何罪?一朝成灰尘”,“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珍惜光阴,胸怀志向的,“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他何曾不想通过读书求得功名,以更好地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当他满怀希望投身官场的时候,官场的黑暗又使他“违己交病”,身心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还是遵从心灵的需要,一边躬耕读书,一边饮酒赋诗。对于死,陶渊明更多的是退守无为,以道家的人生观勘破死亡,死的问题想清楚了,生更有了淡定的力量。儒道互补式的中庸思想成为陶渊明思想的内核,他凡事求中和,不走极端,以这种调和求得身心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