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那年:和我同村的文也7岁,大人们常开玩笑——将来让文娶我做老婆。有一次,文在外打工的爹给他捎回来一只苹果。我和文坐在田埂上,他吃一口,给我吃一口。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将来我要娶你当媳妇!”
17岁那年:学校离家远,中午我们带饭吃。我的饭盒里只有青菜、土豆,文的饭盒总是变换着花样——荷包蛋、红烧肉、红烧鱼——吃到一半的时候,他会把菜夹到我饭盒里,说吃不下了,你吃吧!反正不吃也浪费了,我吃得心安理得。后来有一次,听到他妈妈跟老师唠叨:“你看这孩子,中午带这么多饭菜,回家还说饿得慌……”
22岁那年:没有缘由地就喜欢上了毅。生日那天,我请几位朋友吃饭,也请他。他答应来的,结果没来。我的心情一下子就郁闷了许多。回去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茶吧里,我看到他和一个小鸟依人般的女孩儿相拥而坐,还亲昵地喂着水果……春深处,落花人独立。
27岁那年:文常约我一起去吃饭,吃的最多的是小龙虾。我温顺地坐在餐桌旁,看他细心地剥去虾壳,小心翼翼翘起沾满龙虾汤汁的手指,将白白胖胖味道鲜美的龙虾肉送入我嘴里。他那专注的神情让我心动。在吃过好几次龙虾之后,我竟然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的求婚。现在想来,都觉得太便宜他了。
37岁那年:为了纪念我们结婚十周年,我打电话给文,让他送我玫瑰,晚上一起去外面吃饭。结果我收到了文送来的玫瑰,红红的,但却只有一朵,还有随后递过来的青菜和活鱼。他还振振有词:在家自己做菜吃,多实惠!
45岁那年:我胃不好,文找来了偏方,每天吃两个油煎蛋。我懒,有时候忘了吃,文就每天起来给我做。有一次拌嘴后,我摔门而去,回了娘家。第二天一早,文赶来找我,手里还提着保温瓶,里面有两只油煎蛋,正散发着热气。“你就这样走了,谁给你做油煎蛋?”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决绝立刻变得像蝉翼般柔软……
55岁那年:在同学聚会上,我发现所有的同学都比我和文混得好,要么职位高,要么权力大,要么比我们富。那顿饭我吃得很不自在,文却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菜。聚会散了,同学们一个个坐着轿车走了,文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回了家。后来和同学通电话,我说:好羡慕你们啊!同学却说:我们大家可是都羡慕你们呢!
65岁那年:落雪的日子,我坐在暖炉前悠闲地听着京剧,文在厨房里做着我最爱吃的点心,点心的香味儿在房间里四下弥漫,就像我们相携相伴一起走过的那些不经意的日子……
不该发生的事
我骑车摔伤了腿,躺在病床上。班长拎着水果,笑嘻嘻地看我来了。看着她像大姐姐一样的那份热情劲儿,我心里好一阵难过。前天发生的事像放电影似地在我眼前浮现出来。
那是前天下午发生在教室里的事。
“嘿,好消息!下午包场看《明星大战》。”班上的“电台台长”未进教室门就开始广播了。
《明星大战》?是葛优、蔡明主演的,能不是喜剧?真棒!我心里好一阵高兴。
两节课后,班长发电影票。轮到我了,我口里念着“上帝保佑”,抽了张,一看,唉,后排边上的,真差劲。
我自恃一向与班长关系不错,凑到她耳边:
“咱俩够不够朋友?”我轻声问,双眼盯着她。
“怎么啦?”
“这票不行,给我换张,行不?”我似乎在求她。
“啥?”她转过头来看着我,“不行,大伙会有意见的。待会我若抽到好的,便与你换,若不行,只能自认倒霉。”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换票无望,我在心里发狠道:“咱们走着瞧,看我不整治你。”我重重地哼了一声。
看完电影,我抢先跑进了教室,班长走在最后。我的座位正好在她的前边,她上位必经我的身边。于是,一个整治班长的方案在我头脑里的迅速形成了。
我装着和同桌研究题目,一只脚却悄悄伸向过道。过道很窄,只容得一人通过。班长匆匆地走来了。“啪!”她被一绊,往前一跌,整个身子重重地跌在水泥地上,我想那一定很疼。她涨红了脸,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里满含着泪水,惊讶地望着我。我心里顿时不知所措,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沉浸在愧疚的回忆中,突然听到班长那甜甜的声音:“云,你的腿疼得厉害吗?”我神经质地坐了起来,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