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她开始常常在深夜里惊醒,揉着肿胀生涩的眼睛,翻身压住枕头上的泪痕。
床头柜上玻璃杯里是满满的水,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她往往仰头大口喝掉,以抑制喉咙里不断上涌的生涩。
空荡荡的房间里她闭着眼,脸冲向天花板,总是生怕下一秒钟就会不可遏止的哭出来。
于是慢慢平复精神,在黑暗里睁开眼,她会从床头柜上拿过精心放置的老相片,看着她的过去。
十年前,九年前,甚至是半年前,她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自己。
脆弱而又易碎,像个迟暮的老人般回忆过去。
相片上的她拥着另外两个少女,眯着眼笑得开心。
她想着那是什么时候的日子,几年前,几千年前。
抑或是根本不曾发生过,只是她凭空的想象。
每每这时,她又总会哀伤的不成样子,手抚上太阳穴压抑剧烈的疼痛,在清晨时重新躺下,掩饰未睡的空白。
一日,又一日。
她仿佛沉浸在一个梦里,既不愿做下去,也不愿醒来。
>>>
七点整就会起身离开房间,直走两步是琉星的房门。
她常常在琉星的门前久久伫立,手握在门把上,却不用力扭开。
她想自己应是在发呆的,却总是惊恐的发现自己在害怕,害怕打开门见到那名少年。
她如此不敢面对自己的情感,最后也只好松手下楼,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看杂志。
九点过后那名少年才会醒来,毛糙着乱发,睡眼惺忪。
「大小姐今天你又起这么早啊?」
他总是如此大大咧咧的问候她,接着自顾自的嘟囔。
「以前不都是起得比我还晚么?最近是怎么了?」
她将笑意摆在脸上,却将苦涩压在心里。
「一亿元诶灰姑娘,你就是这么做女仆的么?」
然后琉星就会嗷嗷嗷的叫着,落荒而逃。
她看着那少年一如既往快乐的背影,脸上泛起笑,心却慢慢下沉。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她想着。
无论发生了什么——即使是九月天死亡这样的事,你都还能一样快乐呢。
杂志被扔在茶几上,最上面那一页其实已许多天没有变化。
整本杂志,她只固执的看那一篇文章。
大大的标题鲜活的图片。
或是说,惊悚的文字染血的照片。
——黑月。
——死亡。
——再不见。
她感到有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却又无从反抗,只好静静将感情压在心底。
兰雪不知道现在是几月,窗外是蓝到透明的天空,远处有飞鸟腾空而起,咿呀飞过,仿佛再不会回来。
房间里还是一如往常,自从她用一亿元买下它,就从未变过里面的装饰。
变的只是心。
从遇见那名少年开始就有了的情感,再慢慢变质,从高潮直至腐烂。
琉星也仍然住在这里,扮演着灰姑娘的角色,每日在自己的放任下逃避工作,嬉笑怒骂,活的好生快活。
兰雪想起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
依偎在某人的怀里,和其他十个人一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她自小便喜欢戏弄人,在那人开发了第七感后更甚。明明了解没必要为这种事动用第七感,她还是喜欢在他手掌上烤串,看他那姣好面容下无奈的表情,以及吃烤串时不情不愿的赞美。
「哇,九月,你手艺又见长啦!」
兰雪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微颤,接着便是太阳穴铺天盖地的疼痛。
是谁说过这样的话呢?
那个轻易就能放出火来,哪怕违反命令也会事事由她,整天陪伴在她身边的某人,又是谁呢?
「哇,小雪,你手艺又见长啦!」
她看着那个有着浅紫色眼眸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微微一痛。
琉星完全没有感到她没来由的哀伤,仍然快乐的吃着她准备的饭菜。
少年的影像渐渐模糊,他的吃相渐渐变化为另一个人。
那个吃着烤串,却还要别扭的问着[那个,你没下毒吧]的少年。
兰雪用力的摇了摇头,有些失笑。
琉星的吃相很孩子气,那少年却无论是杀人还是别的什么都令人充满着安全感。
一点都不像。
明明一点都不像,她却还是会将他错当成他。
终究在一起太久,她从出生起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从牙牙学语的幼儿,到成为飞檐走壁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少女,再到如今她离开他,却在别人的身上找他的影子。
兰雪想起自己总喜欢同他拌嘴,火冒三丈的说着[下毒啦,毒死你]的坏话。明明小他一天,却只会在有求于他时叫他哥哥。
他却并不是很在意,也许他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叫他哥哥。
兰雪忽然觉得着迷,那少年怨念的样子,笑的样子,无奈的样子,仿佛竟都在眼前一样,鲜活的令空气都有了暖意。
「我说小雪啊,你能别对着空气脸红行不?」
偏偏有人要打碎这样美好的幻觉,却还无辜的令人气愤。
「帅哥在这里啦,在这里。」
琉星指着自己的脸笑得无赖,然后在气氛瞬间冷下来时逃窜的毫无愧疚之心。
兰雪有些无奈的瞅着逃走的琉星,忽然想起一个沉在自己心里很久的疑问。
她叫住他,慢慢开口。
「琉星,你是喜欢兰雪呢,还是喜欢九月呢?」
她不出所料的看见对面的少年红了脸,这个那个的嗫嚅。
「喜欢谁呢?是这个在现实中的我呢,还是三言两语将你迷倒,如梦如幻的九月天呢?」
她并不满足,生生将少年逼上绝路。
「安丶拉小雪,」琉星陪笑道,微微压低的嗓音,却清晰无比,「九月天已经死了,当然喜欢兰雪啦。」
兰雪满意的笑了笑,眉目中却有了哀伤。
真笨。
真笨哪琉星。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会说[喜欢你]的。
即使琉星并不知道他一直追逐的九月天就是眼前的自己,这回答也委实太没心机。
不过也许自己一开始喜欢他,就是因为这点吧。
兰雪喜欢疯狂的购物,九月亦然。
从半年前开始,生活就重归安然平定,她开始常常拉琉星出门采购,大包大包的衣物自然全由琉星拿。
常常听到怨声怨气的不满,却不理会,兀自选购着衣物。
兰雪很有钱,却并不是一直那么有钱。
至少,在她离开黑月铁骑之前,她都是干巴巴的过活。
不,是在九月离开黑月铁骑之前,九月都是干巴巴的过活。
她渐渐喜欢将两个自己分得清楚。
兰雪。九月。
两个身份,到底哪个是真的,她却开始分不清。
可爱幸福的有钱大小姐兰雪,以及精灵鬼怪,身手超然的国际大盗九月天。
她更喜欢做哪个呢?
兰雪是那样天真可爱的大小姐,可九月却充满谜样的悲伤。
九月想起自己还在黑月铁骑的日子,无法去到外面,整日窝在黑月岛的城堡里,和某人一起听玄月哥哥讲故事。
回忆变得生动,她忆起一些人明亮的样子,口角不自觉带起笑。
喜欢波板糖的一月,一脸怨念的说着[我贴你哦]、神气的叫着[炸的好爽]的样子。
和三月抢糖果时落下一道疤的二月,才艺表演时表演[蚂蚁跳舞]与[蚱蜢唱歌],被其他人嘲笑。
酷酷的三月,艳红的头发下有双好看的眼睛,总是别扭的隔开和其他人说话的四月,口气生硬的说着[K先生找你有事]。
有些冷的四月,很不在意的样子,却在危险时迅速挡在三月身前。
个头很大的五月,第一次被别人批评脚臭时傻傻的表情。
小小花痴的六月,受欺负大叫的时候实在令人害怕。
七月与八月总会粘在一起,即使八月总在欺负七月,也从不会分开。
再然后,就是自己和那个人了。
那是怎样的美好时光呵,心里的片段一一闪过,九月扬起嘴角,细细感受。
那人第一次用火的时候,和她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却藏起来的时候,为了保护她而透支体力倒下的时候,为感冒的她偷来药的时候,像大哥哥一样阳光微笑的时候,以及——
以及——
脑中有什么忽然断裂,九月忽然感到无可比拟的痛苦,她扣紧太阳穴,将尖叫压在喉头。
以及——
一些片段走马观花般闪过,她终于抑制不住的尖叫,吓坏了和她一同上街的琉星。
「小雪!你怎么了小雪!」
「小雪!」
自己绝望的呼喊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惨然的裂痕,她看到琉星讶异的神情,却终究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将某个名字生生喊出——
「——十月!」
>>>
「九月!」
她挡下向他而去的致命一击时,听到了那人的叫喊。
她那时想了些什么现在已不记得。
也许是终于听到你喊我九月了,也许是终于不是我在喊你十月了。
总之,是个终于。
那个人总是又逞强又讨厌,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却将别人推出去。
不过,可能也正因为此,他才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敬重与喜爱。
她想起那些不会再次响起的声音,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我听你的!十月哥!」
「十月哥最强了!」
「最喜欢十月哥了!」
「恩!十月哥!」
那是怎样快活凶猛的声音,生生激起她的伤痛。
记忆里他总是站在敌人面前,将她拉至身后,火焰自他手里喷薄而出,怒放的彼岸花带来致命的袭击。
他那样傲然的样子,仿佛永远不会输,可又为什么,气息奄奄的倒在血泊里,再也不见呢?
九月只感到思维一阵混乱。
谁。
谁倒在了血泊里。谁气息奄奄。谁再也不见。
是……他么?
还是……过去的自己。
咣当门响,琉星冲进了她的房间。
兰雪正感叹着平静的下午又被这傻小子打断,就看见少年眼里明明灭灭的光。
「哟,灰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调笑着开口,却被少年扳过了肩膀。
琉星手上的力气忽强忽弱,眼里也有着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琉星,怎么了?」
她终于再次开口,目光中也有了认真的色彩。
「……他们说,你就是九月天。」
听到这样的话语,兰雪只感到瞬间的晕眩。
你就是九月天。
九月天。
九月。
我是九月。
……谁是九月?
「……琉星,你说什么?九月天不是已经死了么?在半年前……」
她艰难的推开焦急等待她答案的琉星,眼神恍惚精神错乱。
「小雪!别开玩笑了!是二月告诉我的,她说你就是九月天!」
耳边一阵嗡鸣,她颤抖的抱住头,眼神已趋近木然,低声喃喃。
「九月天……是谁?」
坏掉了。
终于坏掉了。
她记不起九月是谁。她就是记不起自己是谁。
她想自己不能再这样痛苦了,从那少年离开的日子开始就常常这样想了。
于是她终于忘记了九月的存在,忘记了自己和那少年。
「九月天……是谁?」
兰雪失神的望着琉星,看着琉星慢慢呆掉的样子。
「九月天……是谁呢?」
太阳穴尖锐的疼痛起来,她再也遏制不住,失声尖叫。
「我不是九月!我才不是那样混蛋的九月!」
她的眼中溢出泪花,散落在脸上。
「但是,谁是九月……」
「九月,是谁呢?」
>>>
她想自己真的是很傻,居然为了一些过往感染疾病。
不定期发作头痛,时刻伴随的莫大的心痛,使她虚弱不堪。
从上次歇斯底里的尖叫后,琉星就不再纠缠九月与兰雪的问题了。
这样很好,她原本就不愿再想起。
窗外有扑腾的飞鸟,它们训练有素的飞行着,年复一年。
这样的场景令她想起另一个银发少年。
那个脸上有一道疤痕的二月,拥有控制动物的第七感。
有些大大咧咧,总是跟在十月身后叫着[十月哥,九月姐],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她想起他遇见琉星以后,热情的为十月介绍[这就是准备和你抢九月姐的那位]的有趣男孩,却曾经对她说出那样的话语。
那一次他喝醉了。
黑月铁骑的人都有好酒量,那一日却全都在无节制的灌酒。
并没有什么过错,路西法终于死了,他们有权利开一次庆功宴。
可那次,却更像是在办丧事。
毕竟,有人死了,有人伤了。
他醉了,她却醒着。
他哭丧着脸,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九月姐,你真的是九月姐么?」
她哀伤的不回答他,他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认识的九月姐可不像你一样啊,是因为琉星那个傻帽么?切,真不甘心。」
他又灌了一瓶酒,声音更加低沉。
「九月姐你知道吧,十月哥,十月哥他,最喜欢你了啊。喜欢到自己死了都无所谓呢。」
她仍然沉默着不说话,却默默低下头擦眼泪。
「九月姐你真是混蛋,十月哥那时候,要是听到的是你为他加油的声音,而不是你同意琉星结婚的声音,说不定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死了呢。」
破空的声音。
心脏碎掉的声音。
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些话语仿佛仍在耳边,一刀一刀剜她的心。
她重重跪倒在地上,本能的捂住双耳。
口中呢喃着[十月真是笨蛋,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死了],心里却一遍遍叫嚣[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明明在说着[我喜欢琉星,我同意他结婚并没有错,十月他会死只是因为他不够强],心里却在想着[我真的喜欢琉星吗,我是不是只是被他的光芒所吸引。我到底喜欢谁,我喜欢的是……]
[我喜欢的是……]
……理清了。
终于理清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无助伤感,琉星早已从九月天的死亡中解脱出来,重新靠向兰雪,而自己却在十月的噩梦中久久徘徊。
一直以来,她如此害怕面对自己的情感。
口上答应了琉星,心却在欺骗。不敢打开他的门,害怕他不知何时会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真正喜欢他。
一直以来并不拒绝十月的感情,却也从不接受,也许正是这样,再加上最后琉星求婚的冲击,才将十月彻底逼至绝路。
答应了别人的求婚,然后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看十月死在自己眼前。
绝望的捏造出九月天已死的消息,将那场求婚弃之脑后。
然后生存在噩梦中,不敢回忆过去,不敢想起十月,连偶尔的回忆也将他想做某人。最后连自己是九月也不敢再想起。
她想自己其实就是这样懦弱的人,只是以前掩饰的太好,而从未发觉。
她想十月是多么优秀的人,面容姣好,身手超然,倍受众人钦佩喜爱。只是上苍赐予了他那么多,却独独没有给他幸福。
她便笑着想到琉星,想他虽然没有十月好,却独独得到了运气。
真可笑呢。
「九月。」
「九月。」
她叫自己的名字,然后慢慢站起身,出门寻找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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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琉星,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是九月天。」
九月微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琉星,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
「小……小雪?」
「你听到的没错,另外,我是九月,不是兰雪。」
琉星的身子慢慢绷紧,又慢慢放松。
「终于承认了呢,九月天。」
他笑着笑着,却生生跌倒在地。
「九月,你喜欢谁呢?十月还是我。」
他站起身,毫不迟疑的将疑问丢出来。
九月定定的看着他,目光中微波流转,她慢慢开口。
「从今以后,不再有一亿元的借款。」
「琉星,我喜欢的是……」
「我喜欢的是……」
「十月。」
她开始坐在房间里慢慢回忆着自己的过去,不再像以往有着揪心的疼痛,而是面带微笑的细数。
他们俩一起偷喝酒,醉倒在地不省人事最后被K先生惩罚。那时的十月认真的站在她面前对K先生说着[是我带九月一起喝的,没必要连她也罚]的英勇样子。
他第一次用火,结果烧光了半个屋子被K先生关禁闭,自己偷偷跑过去看他时,他那种明亮若素的笑容。
他因为她嫌弃天上的焰火小,而动用第七感时,整个夜空明亮的恍若白昼的永恒风景。
她冬天里埋怨他只会用火焰杀人时,他弄出的大片火苗以及他说过的[我要永远用火焰温暖你。]
他说会保护她的样子。
他叫她九月九月的样子。
……他死之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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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的总攻终于发动,十月死守着战场前线,身形渐渐摇晃。
喷薄出的彼岸花并不能抵挡路西法的强大攻势,他却丝毫不停歇的喊出炽红莲。
通红的火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顽强的抵抗着。
路西法的战斗一度停滞不前。
玄月慢慢的走出来,直视着银发少年颤抖摇晃的身躯。
「十月,我知道你很强。可你也明白,以你一人之力,赢不了我。又何必死守。」
十月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峻的目光慢慢温柔。
「啊,我知道。我知道我赢不了你。可是,九月还在后面,我不会允许任何有可能伤害她的事发生。」
玄月冷笑。
「十月,你这是何必呢?九月难道也像你喜欢她一样喜欢你么?」
十月的身形微颤,却笑得开心。
「不需要,能与之相遇,我已无憾。」
玄月的脸色慢慢冷下来,而身后传来谁的声音。
「十月!」
他惊喜的回过头,见到的却是九月与琉星。
他听见琉星在发问。
「九月天,如果我赢了路西法,你愿意嫁给我么?」
以及……
以及——
「……我愿意。」
他的眼神瞬间就那么失了神,他最后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似要将一切化为永恒。
他转过头,身上杀气暴涨,全身都烧了起来。
「第七感全开!炽修罗!」
他发了疯一般与玄月打起来,没有任何人能插上手。
身后响起各种熟悉的声音。
「十月!」
「十月哥!」
他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手心里火焰燃起,烧红了一片天空。
玄月的实力超乎寻常的强大,胸口受到重重一击,他终是不敌的倒在地上。他吐了血。
琉星接手冲了上去,而九月也向十月冲去。
他仿佛感到九月的存在,呵呵笑了起来。
「九月,知道吗,一直以来,我活在一场南柯梦中。」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九月。」
「你和琉星的话,一定会幸福吧。」
他听到她疯狂的喊叫。
「极限治愈术!谁有极限治愈术!」
他微笑着闭了眼。
——他再也没有醒来。
——他真的再也没有醒来。
九月的身体渐渐僵硬,她慢慢站起身。
她放下了他的尸体。
她放下了九月。
>>>
九月留给了琉星一个九月天已死的假想。
十月活着,九月才会有意义。
即使兰雪能够属于琉星,九月也永远都在十月那里。
就像日历上,九月与十月永远相互排列,而插足的流星,即使出现,也只是一闪而逝的光。
恋人许下心愿,亲朋互相祝福。
一日又一日,她仿佛沉浸在一个梦里,既不愿做下去,也不愿醒来。
真是个南柯梦呢,过程美好,到最后空欢喜一场。
九月一开始以为自己会一直一直活在悲痛中,但她现在感到解脱。
失去了十月,却摆正了心意,即使痛苦,也愿意在爱慕的回忆中沉迷。
但是,她却忘了,既然是南柯,也只是个梦。
>>>
九月看见窗外一只熟悉的鹰,它腾空飞起,不见踪迹。
她听到门响,微一错愕,走向门口。
——她顿住了脚步。
——她顿住了心。
「……十月?」
她看到熟悉的人在门口对她微笑。
银发飞扬。
「……十月?」
门口的人还在笑。
她飞奔过去。
「十月!十月!」
却又忽然顿住脚步。
「你怎么可能是十月?十月明明已经死了!最后的极限治愈术早已用完!」
对面的人笑得无奈。
「要烤串么?」
「啊?」
「我说九月姐,」屋里忽然出现大堆的人,二月笑的开心,「谁说世界上只有艾米博士会用极限治愈术啊?」
九月忽然感到一切都明朗起来。
那是她前所未有过的开心。
沧玄没有,sorry.
请勿抄袭
序:
在遥远的地方,有我的故乡——悉兰。在它建国三百年后,遇到了陨石,这不是一般的陨石,他能带给人们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开发第六、七、八感。当原本团结的悉兰人民获得这些能力时,有的人变成了一个想统治全世界的人。为了留下后代,善良的人民制作了十三个冰馆,第十三个不小心失踪不见,剩下十二个冰馆被密封起来,直到悉兰毁灭的那一天。
No.1黑月铁骑
“嘟嘟嘟嘟”,vv研究院的紧报声骤然响起。
“艾米博士!不好了!十二架冰棺不见了!”破军冲进卧室叫到。
“什么!快去叫K!”博士眼里透着意外。
“k他...他...”
“k怎么了!”
“他也不见了。”破军眼里透着无奈。
“什么!”艾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艾米瘫坐在地上...k竟然...
【黑月岛大厅】
K先生赶到大厅,见十二个孩子瞪大眼睛看着k,k突然感到十分害怕,无法言语的害怕。可是孩子就是孩子,没多久就谈开了。 六月:“这位哥哥,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十月点了点头。六月马上就坐在十月旁边。
八月:“哥,你怎不说话?是不是不跟我玩了?”
“没有啦。”
只有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坐在大厅沙发的角落,静静地看着其他孩子玩耍。
k走了过去,问:“你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玩呢?”
女孩看看k,异常镇静地说:“我不知道。”
k征了一下,说:“看来你我要找的人。”说完把九月悄悄带出了房间。
大厅门关上之前,k对九月说:“以后你的名字就叫九月,叫我k先生。”
九月静静的答到:“是,k先生。”
No.2初见九月
“k先生,大家最近都很累,能不能让大家放一星期的假?”十月小心地问。
“嗯,给你们一星期的假,告诉大家在外面你说了算,不可胡闹。”k先生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是。”十月声音里带着喜悦。
十月行了礼,走出房间。
【训练室】
“十月哥,k先生怎么说?”十月一进来大家就围着问。
十月微笑地点头肯定,大家一下都欢呼起来。
“我就说十月哥肯定行的。”六月又犯起花痴了。
“六月姐你少来了,还不是我出的主意。”二月在一旁插嘴道。
“哼,你就会纸上谈兵,还不是十月去问的。”六月也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你们就少说两句吧。大家快去收拾,下午就出发了。”八月扶着额说道。
大家一哄而散。
“说回来,九月的位置为什么还在空着,如果没人就让我做九月好了。”六月又犯花痴了。
【市区】
(琳:“摄影师,直接跳到晚饭后。女主角到了没,准备开拍。)
“如果拥抱不够亲密,就溶化在你怀里。”
“合而为一 ,是两颗心最近的距离。”
“你说这城市太拥挤,如果只剩下我和你。”
“还会不会 ,在乎那些阻力。”
“既然爱了就要爱得起, 懦弱会让自己看不起。”
“燃烧了心 ,只为尽兴,豁出去,爱才有意义。”
“相信爱了就会爱得起 ,就算输了我也输得起。”
“爱是一种 ,与生俱来的能力 ,遇到你就有 ,用武之地。”
“花光我所有的力气, 我不怕一贫如洗。”
“爱越彻底,快乐的感受就越清晰。”
“没什么深刻的道理,爱就是唯一的真理。”
“这场游戏 ,你玩不玩得起。”
“浪漫不怕浪费 ,爱不分错对。”
“完整才算完美, 奢侈一些, 更显得珍贵。”
“相信爱了就会爱得起 ,相信自己不会输不起。”
“爱是一场 ,命中注定的战役,胜利的权利 ,在我手里。”
十月猛然停下脚步,“这是歌声?”
“十月哥你怎么了?”六月回过头来问十月。
“六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啊,十月哥你就别多想了啦。”六月拉着十月追上大家。
“不对!为什么越听越清楚?”十月四处寻找。
“十月哥!十月哥!”一月拉着十月的衣角喊。
“啊?什么?”十月回过神来。
“哥,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二月问。
“对啊。”大家也跟着插嘴。
“没什么,没什么,大家继续一起逛吧。”十月忙否认。
“哥哥,你看!”一月仍然拉着十月的衣角。
“嗯?”十月转过去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怎样,哥哥你看那顶帽子好看吧,给我买嘛。”一月一边嚷一边看向十月。
可是十月看的不是那顶帽子,而是在那家店里买东西的一位粉发女孩脸上的笑容。
这时二月的一句话使十月回过神来:“哟,十月哥你是看那顶帽子还是看美女呀。”
店里的女孩仿佛注意到了十月,向十月笑了一下低头跟服务员说了几句话,一会从架上把帽子拿了下来。
“哥哥,帽子被别人买走了啦。”一月叫到。
“一月,没事的,我们去别的地方看一下好了。”十月慌忙安慰大哭的一月。
此时,十月发现那粉发女孩正走向他们。
“小妹妹,你别哭,你要的是不是这个。”女孩拿起手中的帽子。
“嗯,就是它。”一月抬起挂满泪珠的小脸。
“那姐姐把它送给你好不好?”女孩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一月正想答应,十月说话了:“这怎么好意思?你不是买下它了吗?”
“不。”女孩摇摇头,说:“是这位小妹妹买的,只不过是我付得账呢。”
女孩把帽子放到一月手里,转身离去,被十月追上。
十月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孩转过身,问:“你叫炎之十月,对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十月吃惊的问。
“那我们下次见了,十月。”女孩转身离去。
十月忙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孩停下脚步回头朝十月神秘一笑:“下次见面你就知道了,至于你的名字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们还会在见面?”十月不经疑问道。
“嗯,很快了。”女孩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走了。
“见到他们了吗?”k先生问。
“嗯,见到了感觉还不错。”九月微笑回答。
“很好,大家回来后,我会尽快向大家公布你的身份。你做好准备,下去吧。”k说道。
“是,k先生。”九月退下。
(羽:大家的假期就这么过了,我们回到黑月岛。)
【黑月岛】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九月要和我们见面了!”二月一下子冲进大厅。
“什么!怎么会这样!”六月惊叫起来。
“二月你慢慢说,不着急。”十月递给二月一杯水。
(琳:其实自己都很着急吧。)
二月把水一饮而尽,“k先生说现在去大厅集合,九月快到了。”
(琳:【看表】现在是5:55分)
“那我们快走吧。”十月跑向大厅,把众黑月抛在身后。
当天晚上六点,大厅的琴声渐渐响起,密门缓缓启动,一个粉色身影出现在密门里,所有人睁大了眼睛,粉发少女再次出现在大家的眼眸里。
九月开口说话了:“大家过得还好吗?”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
“k先生,她是?”十月看向k。
“没错,她就是九月,你以后的搭档。”k淡淡地说。
“哎呀!你不就是那天送给我帽子的漂亮姐姐么?你就是九月姐吗?”一月说道。
“是的,一月。”九月微笑的摸摸一月的头。
接着九月说道:“虽然大家见过我但是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九月爱好是小提琴和逛街。”
十月望着眼前这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少女,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惊喜。
六月不服气的嚷道:“她的第七感是什么呀!居然可以跟十月哥一起执行任务!”
k楞了一下,说:“她暂时没有第七感。”,眼里透着无奈。
“什么!她居然没有第七感!”六月的惊叫盖过了大家的议论声。
“没有第七感就不能做九月了?谁来比试比试啊?”k看着大家,眼里充满冷意。
黑月们一片静默。
“不就是九月吗?也只是个名份而已!我来!”六月气愤地站出来。
“呵呵,我的九月,应战吧。”k先生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温柔。
九月点了点头,嘴角由最开始的微笑变成了冷笑,眼里泛起了一阵杀意,整个人迸发出一种惊人的气势。这一切,六月看在眼里,想退回去,可大家都在这里,所以咬紧牙关,向前走去。
“嘿,九月当心了!”六月一边说一边使用“音波”攻击向九月冲去。
不知怎么着,六月比平时更努力攻击,处处击弱点,更为奇怪的是,九月也不攻击,只是在躲避而已。
只听九月问道:“呵呵,我可以让你49招,第50招我就不留情了啊,妹妹。”
“哼!谁是你妹妹!等打完了,我可能还是你姐姐呢。”六月打出第49招,“我要是输了,六月就倒过来写。”
50招:六月一脚向九月踢去,九月轻轻一闪,居然闪开了,一个后翻将六月压倒在地,又不知从哪掏出匕首,架在六月脖子上,示意六月不要乱动。
“哈哈,做得好,不愧是九月啊。”k先生鼓掌叫好。
“哇,九月姐真酷!”八月看得目瞪口呆。
一月看向六月说:“六月姐真的好差劲。”
“一月,你闭嘴”虽然倒在地下,六月却依然嘴硬。
一月(委屈样):“十月哥,六月姐欺负我。”
六月(讨好样):“我的一月好妹妹,姐姐待会请你吃棒棒糖,好不好。”
两人起来后,众黑月们一片寂静,一阵风飘过,头上乌鸦翩翩飞舞...
九月首先打破了这片寂静:“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房了。”不等众人回话,九月就起身离开了。
k说:“十月,明天你不用训练了,带九月四处走走,了解了解一下地形。”起身走了。
大家就这样散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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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黑月们都聚在大厅里聊天(九月除外)。
六月不爽的扭扭手腕,说:“那个九月怎么这么厉害,我的手腕到现在还疼呢。”
二月朝六月做鬼脸:“人家叫九月嘛。”
六月:“...”【头上n多井字号】。
十月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敲了敲门,进了九月的房间。
六月【哀叹】:“呜呜,我的十月哥。”
众黑月:“十月哥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六月见状,气呼呼地往训练场走去。
十月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应门,想了想,还是独自进到九月的房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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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房间】
一开门,一抹熟悉的紫色出现在十月的眼眸里。
“原来她也喜欢紫色呀。”十月喃喃念到。
房间里干净、整洁,不时阵阵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此时,九月还正在睡梦当中,没发现十月已经悄悄走至她的床边,看着像个公主一样的她熟睡。十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愿叫醒她而又不愿离去。直到九月欣欣然张开眼睛,见十月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下子愣住了,2秒后,九月眨了眨眼...“啊!”,黑月岛再次发出地震般滴尖叫。
(琳:以前都是某六...)
“九月啊,你不要误会。k先生说你不太熟地形,所以叫我来带你四处转转的。”十月满脸歉意。
“啊,实在是对不起,抱歉。你没事吧?”九月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没事没事。”十月忙摆手。
“嗯,这样吧,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九月吐了吐舌头。
“嗯,好吧。”十月马上冲到外面。
(琳:有那么紧张么...十月:不信你试试!琳:好吧好吧,我错了。)
十月靠在门框上,轻轻叹了口气。门很快就拉开了,十月不由愣了一下,转过头去,正巧九月这时已褪去了傻笑,衣服也变成了黑色制服,微笑的从房里走出来,与十月四目相对,两人又都愣住了。
(琳:哦哦哦,有好戏了。【被pia飞】)
“啊,你出来了啊。”十月回过神来,和九月拉开一定距离。
但九月似乎仍然没回过神来,说:“是啊。”
连十月也傻了,继续废话:“出来了啊。”
“哈哈哈。”几秒后,两人方才回神,朗声大笑。
“我带你四处转转,走吧。”十月脸上的温柔笑容也回来了。
【训练厅】
“三月,那天看见了吗,九月姐的能力也许很强。”四月追上正在长跑的三月。
“哼,也许吧。我总有一天要超过她。”三月加快了速度。
四月突然不跑了,低着头。三月也停下来问:“怎么不跑了?这不像你的性格。”
四月的言语,忽然变得支支吾吾:“我...我相信你,加油...吧。”说完,飞快的跑起来,把三月抛在身后。
三月的心里闪过一个想法,但马上被三月划掉了:她怎么会喜欢我呢,是我自己太喜欢她了吧。摇摇头追上四月。但他不知道此时四月的想法,不知道四月也很喜欢他,也不知道此时营养室里玄月心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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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室】
“沧月,我会永远陪伴着你,直到你死去。”玄月心想。
“玄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黑月铁骑里不能存在这种现象的!”k先生刚好进来看到。
“出现了又怎样。”玄月迷迷糊糊的答道。
玄月不说还好,刚说完,k先生的火气就来了。
“怎样?你看你这样!每天不跟大家一起练习!连头发也不剪!还问我怎样!”k先生火气越来越大。
(琳:玄月的长头发原来是这样留起来的。【再次pia飞】)
见玄月不理,k先生只好走掉,走之前,k先生留下了一句话:“玄月,你会因此而后悔的!”
只有九十的
九十:她开始常常在深夜里惊醒,揉着肿胀生涩的眼睛,翻身压住枕头上的泪痕。
床头柜上玻璃杯里是满满的水,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她往往仰头大口喝掉,以抑制喉咙里不断
马上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