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金山跑到一个叫Café Du Nord的地方听摇滚乐。这场子在LP上是旧金山排名第一的Livehouse,建筑物本身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相当有模样。门票10刀、啤酒3刀,乐队四个,前两个烂得一塌糊涂,后两个却出乎意料的棒。奇怪的是,就像北京这边一样,不论多烂都有人在台底下听并且鼓掌。观众群构成与国内一模一样:傻愣傻愣的大学生、刚下班的小白领、闲着没事儿干的文艺青年、去不起夜店晚上又不愿意闲着的社会闲散人员。甚至于,不认识的人之间开口聊天的步骤都是一样的:“哥们儿你有打火机吗?”然后——“今儿这乐队还成啊!”——于是就此聊开。或许因为很少有亚洲面孔来这里看演出,我和太太在门口抽烟时被当地青年搭讪,而当地小青年说:“这里怎么可能是本城最重要的场子?我们这儿连周末都不满!”当然也有觉得亚洲人民添乱的,舞台前面一哥们儿跟旁边朋友说:“竟然有亚洲人来!”对方惊呼:“什么?!F**亚洲人?!”他们以为我没听到,其实听到了也没什么,我知道在有些地方排外和亲切是联系在一起的,就像有些真正有趣的人一开始并不好接触。在旧金山听到的小乐队让我印象深刻,他们不需要学习。我们这边好乐队先要经过一个学习、copy、融会贯通然后创造自己风格的过程,人家不需要,乐器玩儿熟了以后,一张嘴就是新鲜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有些新鲜的东西能够卖钱于是去格莱美领奖,有些卖不了大钱,就在小场地一直演下去,唱片卖七八美元一张,并且乐此不疲。实在没钱赚还可以靠爹妈或者吃救济,这个地球上只有少数人才能按自己的意愿过完一生,人家那边有社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