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出励志类作品《我的人生哲学》之后,老作家王蒙又推出新小说《青狐》。他对自己作品的评价是,“我写的是二度恋爱季节,恰恰是一些曾经受过伤害,曾经有过一些极不愉快经验的人。” 《青狐》讲述了这样一个有些荒诞的故事:女主人公卢倩姑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天性倔强。上高中以后,她有过两次恋爱,两个恋爱对象一个自杀,一个被劳改。三十九岁以前,她结过两次婚,两个丈夫一个得急病猝死,一个遇车祸身亡。这些不幸的遭遇并没有毁掉她炽热的感情。一次偶然的海岛之行,触发了她的文学灵感,她把自己不幸的爱情写进小说,以此纾解无法实现的爱情给她带来的郁闷。小说发表后,却被誉为“伤痕文学”的代表性作品。卢倩姑一夜成名,她的笔名青姑被一位尊敬的文学前辈阴差阳错地叫成了“青狐”,将错就错,她索性叫了“青狐”。 此后,青狐爱上了身材高大、敢于直言的权威评论家杨巨艇。而杨巨艇沉浸于空洞激烈的理论论辩和自我欣赏中,对青狐的感情完全没有感觉。后来,关于他俩的关系,有各种不同版本的故事流传。青狐发奋写作,佳作频出,享受着文学带给她的种种痛苦和快乐。她可以用小说表达她的爱、她的恨,却不能用小说分辨文坛中的是非。她可以在小说里变得纯洁高雅,在生活中却依然流露着粗俗卑琐。 本书对于作家本身有一个重大突破,他第一次严肃认真而又调侃犀利地描述了性问题。小说里对于性的幻想,性的歪曲,包括性的沉醉,或者是性的失败、性的挫折、性的无能,都带有王氏的“爱情学”、“情欲论”和对人生的解读。 王蒙认为,他的“恋爱哲学”包含着如下背景:中国古代的恋爱文学多是“顽童式”的,或是直接诉诸感官或是完全升华成精神之爱,直到五四时期,才开始有了爱情这个词,以巴金为代表的表达方式把爱情与启蒙联系在一起的,“爱情是无限美好的,压制爱情才是最丑恶的。这可以说是一度解放一度启蒙。”但作者希望,《青狐》描述的爱情,“等于是中国的二度启蒙,爱情的二度解放”,在这里恋爱“已经不那么鲜嫩清纯”。 事实上,作品中最令人心动的的情节,并不是那个叫“青狐”的纯情少女的美丽与可爱,恰恰是对当她到了四十而不惑的年龄,却因为天生的热情和理想化的性格而在现实生活中遭受的“恋爱尴尬”的描写。王蒙说,“她在有些事情上显得有些出洋相,甚至表现得非常尴尬,显得不走运。她是怀着一种带傻气的痴情来要求这个世界,要求自己的所爱。带着爱情的浪漫主义、玫瑰色彩,但她得到的是一种男性中心的轻薄和玩弄。她老是赶不到点上。” 显然,老作家并不喜欢把自己的作品与目前流行的“叫床文学”相提并论。他在谈到自己的写作动机时说,除了希望能在创作上“不断超越自己”,最重要的是,当他认真研究了中国的文学史后,发现“中国的女性追求爱情的经验和路程太苦了,虽然中国有过各式各样的女性追求爱情的描述,卓文君的爱情,还算成功,其他的多是失败的。” 然而他笔下的“青狐”,做为一个渴望恋爱的女性,似乎也是挫折不断。“她在爱情上的追求是失败接着失败,痛苦接着痛苦,洋相接着洋相,但她仍然得到了人生的近乎极致的体验,她的愤懑也是她的财富……实际上我充满着对她的同情和心痛。” 做为一次更现实、更世俗的写作实验,老作家王蒙的确表现了旺盛的创作精力。在本书的封底上写着这样的话:本书难免对笔触的穿透力的炫耀,对言语的犀利与尖刻的卖弄,还有假设的隐私(这是一个“卖点”),还有男性小说家赖以吸引读者看下去的看家本领———独树一帜的冷面杀手般的骄傲自负。 这就是王蒙。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老作家的第二次青春期,或者说是第二个恋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