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志》是清代小说家俞万春所著的一部长篇小说,从其文本上看,是完全反《水浒传》的《水浒传》续书。主要内容写的是雷部三十六将剿灭梁山,收束贯华堂本《水浒传》的故事。因为这部著作似乎是站在了梁山好汉的对立立场,完全颠覆了二百余年以来人们对《水浒传》的认识而遭到无情的鞭挞,《荡寇志》被批判为格调低俗的反动小说,俞万春则被划入反动文人之列。
但是,事情远远不会如此简单,是非也绝非一言可以判定《荡寇志》就是一部丧心病狂的反《水浒传》的坏书。这部总共七十回的长篇小说,内容极为丰富,思想也极为复杂,不是一篇短文所能概述和剖析得清楚的。本回答撷取其中最为主要的内容和思想倾向,与大家分享《荡寇志》的一点读书心得。
为金圣叹所欺,立志创作《荡寇志》以反《水浒》这部书没有另起炉灶,而是承接贯华堂七十回书往下写,第七十一回是它的第一回,大致内容是卢俊义从恶梦中惊醒,梁山泊发生了一场火灾,杏黄大旗被大火卷走,公孙胜拼了老命做法也没能灭掉大火。一开篇,梁山便陷入混乱,命运开始发生逆转,好汉们的能力开始降级。
这部书也是七十个回目,贯华堂本在回目前有一篇“楔子”写妖魔是如何出世的,《荡寇志》则以一回“结子”与《水浒传》形成首尾照应,讲的是江西龙虎山伏魔大殿的妖魔最终被镇压在平南府的牛渚山下。很明显,俞万春就是按照金圣叹所评点的贯华堂本架构,创作了这部反《水浒》著作。
金圣叹因为痛恨宋江招安,腰斩了《水浒传》,自己写了一段“梁山泊好汉惊恶梦”,稀里糊涂的做了结尾。金圣叹所斩之版本,学界称之为贯华堂本。俞万春完全按照这个思路,写张叔夜等雷部三十六将剿灭梁山,把包括宋江、卢俊义在内的被俘的梁山好汉全部凌迟处死,归结了金圣叹所设计的“恶梦”。
对此,张恨水先生非常不满,称俞万春“为金圣叹所欺,变本加厉”。诚然如此,金圣叹不过自作聪明以一个恶梦收束全书,但没有把梁山好汉全部弄得满面墨汁,在他的批点中,还是有很多赞赏的观点的。而俞万春之《荡寇志》则把恶梦写成一幅鬼哭狼嚎的黑色惨局,梁山好汉个个如妖魔般无耻与低能,读之令人心中郁闷而又无从发泄,读过一遍真的不堪再读第二遍。
然而,如果我们从施耐庵创作的《水浒传》中仔细分析其创作意图,认真剖析梁山好汉的所作所为,却又无法反击俞万春的“反动创作思想”,不得不承认俞万春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水浒迷,他似乎真的读懂了《水浒传》,比金圣叹还理解得更深刻。为什么这么讲呢?
俞万春本人没有被授予任何官职,早年丧母,长年居住在父亲任所,参与过对人民武装反抗的镇压行动,平定了道光年间的两次瑶民民变。因而,非常反感梁山这种“乱民”造反。尤其认为,这伙人不该被招安,而应当严厉佂剿,依照国家法度予以严惩。他非常赞同金圣叹厌恶招安而腰斩水浒的做法,接其七十回书,创作了这部令人无数正读《水浒传》的读者和学界反感的长篇小说。
从这一点讲,俞万春又是反金圣叹的,张恨水先生大概是出于愤怒,严厉谴责俞万春受金圣叹之欺,恐怕也不尽然。
据俞万春的家属称,这部书是俞万春受父亲之托,用了二十二年时间写就。或许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嘱托,在平定民变之后,谢绝了朝廷的叙功授官,回到杭州悬壶济世。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英军进犯顺德,俞万春献策顺德军门,详细的表述了自己对迎战英军所需的进攻与防守的器械的看法,此举,受到浙江浙江知府刘玉坡的赞赏。
从俞万春的经历来看,此人淡薄明志,潇洒倜傥。但是,却对国事颇为关心,也极有忠义思想。这是因为其深受乃父影响,在追随父亲镇压民变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对民间反抗统治阶级的行为非常不满的思想倾向。也因为道光年间国家动荡,鸦片战争给国家和民族带来的苦难而使俞万春站在了满清朝廷的立场上,创作了这部著作。这也是《荡寇志》一出笼便遭到严厉抨击的一大原因。
按他自己的话说,《荡寇志》的创作动机就是“杜邪说于既作”,以达到“提明真事,破他伪言,使天下后世深明盗贼、忠义之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