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从广义上来说,应该是文化的外延,是文化孕育出来的精华的一种结晶形式。因此,中西方音乐的差异主要体现在文化的差异上,文化的差异造成了审美的差异,音乐创作的差异,音乐理念的差异,乐器发展的差异等等。
首先,审美的差异:正如《中国音乐审美导论》中提到:“在审美追求上,中国音乐艺术以‘和’为理想,尚虚无,求空灵,讲韵味,求深邃,讲意境,求气韵生动,强调直觉与领悟,注重生命本体。这与西方音乐求深刻,强调理性与思想,把实有,意义与情感作为精神支柱的音乐审美特点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我看来,当今的音乐美学史,实际上是一部中国音乐美学思想与西方音乐美学思想互相斗争、交融、互补的历史。 中国传统音乐主要表达儒家的和谐,礼仪之美;道家的自然,天人合一;佛家的空灵,悟性,禅意等,相对比较主观。这和中国的绘画,书法追求神韵,重意境的审美情趣是相通的。 所以多讲求和谐、 幽美、深沉,旷达等。是人的内心世界在一定的自然环境下的自然流露, 突出“情”和“景”的交融。西方古典音乐在西方戏剧的发展背景下,着重美学及功能性,故此比较客观。西方古典音乐以深刻严肃见长,突出主客对立,大都带有正剧或悲剧色彩,体现出来的是一种艺术精神的“壮美”。所以多音域宽广,曲调刚健、情绪激昂、气魄宏大。
其次,音乐创作和音乐理念的差异 :中国传统音乐,没有一套完备的作曲理论与法则,较易失传。 而西方古典音乐技术层面上有理论,有规范,有大量的文字和音响文献,易于流传。中国传统音乐以线条为主,而西方古典音乐更讲究和声。就如中国的绘画和书法讲究的是线条的艺术;西方的绘画讲究的是面,立体,光影的艺术。中国传统音乐注重气息,神韵,而西方古典音乐更讲究节奏,气势。就如中国的绘画注重写意,似与不似之间;西方的绘画注重写实,表现盛大的场面。再次,乐器发展的差异:上面提到,中国的音乐多是单音,旋律的,所以中国的乐器结构简单,多是不能演奏和声的。如笛,二胡等,但越是简单的乐器越是能表现悠远的意境(中国的水墨也简单得只有墨的黑色,却能幻化出形态万千)比如埙,简单的原始土陶乐器,却能吹出千古幽思。中国民族乐器比如说琵琶、扬琴、箫、笙,唢呐多以“丝”“竹”为材,故称丝竹之乐,具有柔,细,清的音乐特征。西方乐器比方说圆号,小号,萨克斯等多以金属为材。西方古典音乐是和声的,多声部的,所以乐器多很复杂,机构精细繁复,多能演奏和声,如钢琴,吉他等。故音色丰富,音域宽广,表现力强。总之,由于社会文化背景的不同,带来音乐创作手法及审美观的差异:在保持原有风格的基础上相互借鉴、相互促进将是二者今后发展繁荣的必经之路! 中西方音乐由于历史、文化等原因,存在着一定的区别,其主要表现在中国音乐着重于情韵,而两洋音乐注重的则是音乐本身的和谐性;中国音乐发展自然过渡,一脉相承,西方音乐发展则呈块状结构和阶段性特征;中国音乐体现为单纯的模线性织体思维,以线条为主,而西方音乐则倾向于横交叉的立体状织体思维,更讲究和声;中国音乐语言偏重心理,略于形式,极富变量,为开放性结构,而西方音乐形式严谨,结构具有封闭性特征;中国音乐尚善尚美,追求虚静空灵的意境,注重感觉,而西方音乐却讲究理性与情感的统一,追求力度与强度,乐思明晰而实在.
中西音乐功能上的这种不同,其根源即在于中西文化上的差别。这个差别是:西方文化重外部知识的获得,中国文化重自身生命的享受;西方文化传统是以知识为本体,中国文化传统则以生命为本体。所谓以知识为本体,是指西方人将知识的获得作为自己生命的动力和目的,作为衡量一个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标志。人是理性的动物这一定义在西方人的信念中具有两千年不动摇的统治地位,就正说明了这一点,因为知识正是理性的花朵,智慧的结晶。早在古希腊,西方人就以追求知识的执着而著称于世。在西方人的心日中,追求知识已不仅仅是人类生存的一种手段,而直接就是自己的生命所在,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所在。在古希腊人的心目中,似乎除了追求知识的科学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去追求,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满足他们灵魂的需求,赋予他们的生存以意义。
与西方文化之追求知识不同,中国文化则选择了生命。总体上说,中国所有的哲学都是生命哲学,中国所有的宗教都是生命宗教,中国所有的艺术都是生命艺术。中国最普及的学问是养生之学,中国持续最久、流行最广、影响最大的思潮亦为生命思潮。可以说,中国文化就是以生命为本的文化。所谓以生命为本,就是指文化的一切功能都指向人的生命的安乐与长久。生命的安乐与长久当然首先体现在肉体与感官上面,所以中国文化从来没有西方那种以灵魂蔑视肉体,以理性禁锢感性。恰恰相反,中国文化是以感性为本体,是把理性融人感性,把灵魂归为肉体。中国文化中有一股强烈的身体化倾向。所谓身体化,就是将整个生活的意向都导向身的需要与满足。老子说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又说圣人为腹不为目,就包括了这个意思。
追求知识,认识自然,故西方文化天然地具有一种外向性品格,表现出一种对外部世界的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而注重生命,追求安乐,则自然会使中国文化具有自得、自足的内向性品格,使其具有一种收敛的、封闭性的特征。西方文化侧重知识的获得,而知识是客观的、外在的、条理化的,故而其心灵的结构是开放的,它有待于外部实践的检验、确证,并在这种验证之中才能确证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中国文化则不然。中国文化侧重生命享乐,而生命纯粹是个人一己之所有,享乐也只是个人感官的特权,故而其心灵结构是封闭的,它不需要外部世界的证明,不需要第三者的认可,只要个人自己的真切感受便够了。因为这个差别,所以中国人的心灵不像西方人需要一个外部世界支撑着、证明着,而是自己支撑自己,自己证明自己;它是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得、自足。比如学术研究,西方是重在体系的完备、逻辑的严密、证明的充分,因为他们的成果是有待于外部实践的检验,有待于对方(读者)的被说服,并且只有在其成果被验证、读者被说服中才算实现了自身的价值。中国则不同,它不重体系的完备、逻辑的严密、证明的充分,这三者在中国学术中是可有可无、可强可弱的。中国学术所重的是对事物的直觉把握和洞察的深度,所以它往往只是写出思考的结果、问题的结论,而全不作逻辑的推理或事实的论证这些中间过程。中国哲学始终以语录体形式著述就是最典型的例证。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在中国学者看来,他只要把自己所体认到的东西写出来就够了,他不需要说服读者。中国学者对读者当然也有自己的期望,但这期望不是被说服,而是能引发他们作同样的体验和感悟。而且,尽管有期望,却并不执着,也不勉强,因为他们的学术研究、学术著述本身就是自得、自足的。西方音乐的重娱人和中国音乐的重娱己,正是由此决定的。重娱人,即重视别人的是否被娱乐,正是同西方学术的重视别人是否被说服相关联的;而重娱己,则是关注自己在音乐活动中的真切感受,这显然是同中国学术的自得自足联系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