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多朋友都把岳飞的杀归咎于岳飞坚持北伐,我认为这样看是非常片面的。实际上当时武将多是主战派,可是为什么独独一个岳飞被杀呢?我在这里简单的说一下我自己认为的高宗对岳飞从非常信任到心存猜忌,最后痛下杀手的过程。
我们从《宋史》可以看出,在在1137年春天以前岳飞和高宗的关系非常之好,可以说是君臣融洽,整个南宋没有一个人和赵构的关系能比的上岳飞。应该说赵构对岳飞起疑心的开始是在于他给赵构上了一封《乞出师剳子》。
公正来说,这篇奏折表明了岳飞一心北伐的强烈愿望。但是其中有一段话非常之要命。不说其他朝臣挑拨,就是赵构自己从亡父(岳飞上表时,赵构刚刚得知自己的父亲去世的消息)的悲痛中缓过劲来也会心里犯嘀咕。
岳飞《乞出师剳子》里要命的一段就是“欲望陛下假臣日月,勿拘其淹速,使敌莫测臣之举措。万一得便可入,则提兵 直趋.......”这段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希望赵构以及督军府、枢密院对岳飞北伐中原的军事行动不要管、不要干涉!当然身为现代人的我们认为岳飞的要求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宋朝,岳飞的要求却是违反朝纲的!(换在今天就是严重违宪)。宋朝的朝纲规定除了皇上,朝廷的军事指挥权,只能由督军府和枢密院来掌管,其他部门无权调动和使用军队;与此同时,最高军事统帅只能是文职官员,军人是不能担任最高军事统帅的。
如果赵构当时没有答应,以违反祖制批驳岳飞,问题也不是那么严重。但是要命的是赵构当时非常冲动的在岳飞的奏折里批示了“中兴之事,朕一以委卿”,“进止之机,委卿自专。”并且将全国至少50%左右的军队交给岳飞统帅。而在赵构答应岳飞后不久(从时间上估计,大概在岳飞离开建康到达前线的路上),当时的宰相张浚以及秦桧就在赵构面前痛陈利弊,使得赵构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多么的愚蠢和危险。为了封建王朝的帝王,其心理和俺们现在的正常人不同,遇事爱望最坏处想;加上赵构最开始登基称帝建立南宋政权时很吃了武将跋扈的苦头,(被逼禅位给自己的儿子)对武将的防范心理就更加重了。估计赵构在听了张浚和秦桧的话后,想明白中间的厉害关系后可能后背的全湿了。马上下旨,匆忙改变了刚刚确立不久的岳飞的北伐方案。连下三道诏书给岳飞:
第一份手诏说:
“前议已决,不久令宰臣浚至淮西视师,因召卿议事。进止之几,委卿自专,先发制人,正在今日,不可失也。”
至于“议事”内容为何,似不便明说。第二份手诏说:
“览卿近奏,毅然以恢复为请, 岂天实启之,将以辅成朕志,行遂中兴邪!嘉叹不忘,至于数四。自余令相臣浚作书具道。惟卿精忠有素,朕所简知,谋议之间,要须委曲协济,庶定祸乱。”
估计到张浚出面“具道”后引起的不快,故宋高宗一方面对岳飞大加褒奖,另一方面又要求他“要须委曲协济”。第三份手诏说:
“淮西合军,颇有曲折。前所降王德等亲笔,须得朝廷指挥,许卿节制淮西之兵,方可给付。仍具知禀奏来。”
并派张浚到前线去见岳飞。这又引发了更严重的出走事件,使得赵构与岳飞的关系加速恶化。
这里要说说为什么岳飞曾经的上司张浚会下自己曾经的爱将岳飞的药,张浚这个人虽然有才,虽然坚持北伐但是其弄权结党之心不在秦桧之下,从他搞掉赵鼎一事可见一斑。张浚本来有自己的一套北伐方略,可是赵构却批准了岳飞的北伐方略,对岳飞当然心里不爽。加上岳飞这个人,有犯上的毛病(貌似岳飞和自己的上司基本上都搞不好,王彦是这样,刘光世是这样,张浚也是这样。)在赵构关于张浚北伐方略咨询他时,也很说了张浚的坏话。比如岳飞就说张浚“暴虐”,不管张浚是不是这样,但是作为岳飞的上司,特别是对岳飞关爱有加的上司,岳飞这样说曾经的老上司,是人都不会爽。并且这件事情的确违反祖制的情况下,张浚当然不会说岳飞什么好话。
说了这么多,俺们现在再把话题转到张浚到了前线见岳飞,显然张浚见岳飞并不是单纯的见见岳飞而已。而是给岳飞传达朝廷最新决议。
张浚在都督府见到岳飞,就问道:“王德之为将,淮西军之所服也。浚欲以为都统制,而命吕祉以都督府参谋领之,如何?”
岳飞回答道:
“淮西一军多叛亡盗贼,变乱反掌间耳。王德与郦琼故等夷,素不相下,一旦揠之在上,则必争。吕尚书(吕祉以兵部尚书兼都督府参谋军事)虽通才,然书生不习军旅,不以足以服其众。飞谓必择诸大将之可任者付之,然后可定,不然,此曹未可测也。”
张浚又问:
“张宣抚(俊)如何?”
岳飞说:
“张宣抚宿将,飞之旧帅也。然其为人暴而寡谋,琼之素所不服,或未能安反侧。”
张浚再问:
“然则杨沂中耳。”
岳飞说:
“沂中之视德等尔,岂能御此军哉。”
张浚又说:
“浚固知非太尉不可也!”
岳飞也愤愤然回答:
“都督以正问,飞不敢不尽其愚,然岂以得兵为计耶!”
自然,张浚本来就已经对岳飞有了成见,加上自己貌似赢了岳飞,问话就有点味道不对;偏偏岳飞这个时候被朝廷的朝令夕改气的愤慨已极,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上奏请求解除军务。其表面理由是与宰相张浚议论不合,按当时的专制礼法,臣僚提出辞呈,须经皇帝首肯,方可离职。岳飞一怒之下,不经宋高宗许可,就在往鄂州的归途中,一面上奏,一面径自往江州庐山东林寺,给亡母“持余服”守孝。俺观24史,在朝廷威望尚在的时候,武将这么惊世骇俗的“抗上”行为,岳飞是第一人。不说那时,就是现代,一个国家参谋总长在前线一怒之下辞职,不等待国家同意就跑回老家也是不对的。
公正来说,赵构以及南宋朝廷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错的地方,毕竟,岳飞的请求以及赵构的批准违反了朝纲,赵构在醒悟之后马上弥补自己的错误实在说不上有什么错误。毕竟就是21世纪的现在,俺们不也是强调“党指挥枪,决不允许枪指挥党”吗?岳飞这件事情上做的实在不冷静,太冲动了。
岳飞出走并且公开他与张浚之间的矛盾,张浚自然不用给岳飞留面子。张浚立马上表给赵构,说岳飞辞职是“岳飞积虑,专在并兵,奏牍求去,意在要君。”
并且联合其亲信兵部侍郎、兼都督府参议军事张宗元任湖北、京西路宣抚判官,准备乘机剥夺岳飞军权。准备“方谋收内外兵柄”。
赵构对岳飞的行为当然是非常恼怒,感觉岳飞是侵犯了自己作为皇帝的尊严。并且当着左司谏陈公辅的面,公开指责岳飞骄横跋扈。这个时候,赵构与岳飞可以说彻底结束蜜月期了。赵构对岳飞已经完全没有信任、欣赏的意思,已经蜕变成了纯粹的利用了。赵构熟读史书,当然知道不能任由张浚独大,这样不利于赵构以及赵宋王朝的统治。他需要张浚制衡岳飞,但是同时也需要岳飞制衡张浚。于是他拒绝了张浚的收岳飞兵柄之谋,在手诏中“封还”岳飞的三份辞职奏札,不准岳飞“求闲自便”。宋高宗发布严令,命湖北、京西路宣抚司提举一行事务王贵和参议官李若虚赶往庐山,敦请岳飞出山。
可是这个时候,岳飞的脾气上来了,坚决不肯出山,一直顶到第六天,作为岳飞好朋友的李若虚估计对岳飞的这种固执都厌恶了,干脆把话给岳飞挑明了:
“你想造反了吗?你要在这样,可不好!你在这样固执,朝廷可要对付你了!再说你原来不过河北一农民,你能到现在的位置还不是皇帝提拔的结果,你以为可以和朝廷抗衡吗?告诉你,地球少了谁都转!别太牛B了。再说,你不出山,俺们哥几个小命不保,要是哥几个挂了,你怎么对得起俺们??
(“是欲反耶?此非美事!若坚执不从,朝廷岂不疑宣抚。且宣抚乃河北一农夫耳!受天子之委任,付以兵柄,宣抚谓可与朝廷相抗乎?宣抚若坚执不从,若虚等受刑而死,何负于宣抚?宣抚亦岂不愧若虚等受刑而死?”)
话说到这种程度,岳飞已经完全冷静了,知道自己犯忌犯大了。弄不好给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咔嚓了。于是乎岳飞到了行在(临时首都)建康(南京)给赵构谢罪:
“臣妄有奏陈乞骸之罪,明正典刑,以示天下,臣待罪。”
而这个时候宋高宗回答他的,是形似宽慰,实则儆戒的一席话:“卿前日奏陈轻率,朕实不怒卿。若怒卿,则必有行遣。太祖所谓犯吾法者,惟有剑耳!所以复令卿典军,任卿以恢复之事者,可以知朕无怒卿之意也。”
赵构已经是在警告岳飞了,完全没有几个月前那样的君臣融洽了。之后岳飞返回鄂州,又向宋高宗上奏:
“贼豫逋诛,尚穴中土,陵寝乏祀,皇图偏安,陛下六飞时巡,越在海际。天下之愚夫愚妇莫不疾首痛心,愿得伸锄奋梃,以致死于敌。而陛下审重此举,累年于兹,虽尝分命将臣,鼎峙江、汉,而皆仅令自守以待敌,不敢远攻而求胜。是以天下忠愤之气,日以沮丧;中原来苏之望,日以衰息。岁月益久,污染渐深,趋向一背,不复可以转移。此其利害,诚为易见。
臣待罪阃外,不能宣国威灵,克殄小丑,致神州隔于王化,虏、伪穴于宫阙,死有余罪,敢逃司败之诛!陛下比者寝合之命,圣断已坚;咸谓恢复之功,指日可冀。何至今日,尚未决策北向。臣愿因此时,上禀〔陛下〕成算,不烦济师,只以本军进讨,庶少塞瘝官之咎,以成陛下寤寐中兴之志。顺天之道,因民之情,以曲直为壮老,以逆顺为强弱,万全之效,兹焉可必。惟陛下力断而行之!”
岳飞率直地批判朝廷“仅令自守以待敌,不敢远攻而求胜”的消极防御战略方针,并且提醒宋高宗,不要自食几个月前“寝合”的“圣断”。宋高宗读到此奏,多少有些难堪,他回手诏说:
“览卿来奏,备见忠诚,深用嘉叹。恢复之事,朕未尝一日敢忘于心,正赖卿等乘机料敌,以图大功。如卿一军士马精锐,纪律修明,鼓而用之,可保全胜,卿其勉之,副朕注意。”
这个时候赵构可以说简直是以敷衍的态度对待岳飞了。
可以说从上表北伐到岳飞一怒出走,赵构与岳飞也从君臣相知发展到了君臣相疑了。
岳飞的政治生命已经可以看到终点了,可是这些都不足以使赵构起杀岳飞之心。直到岳飞上表要求策立太子,这无疑是戳到赵构心灵最深处的伤疤。
赵构当时才三十一岁,正当盛年。只因建炎三年扬州逃难,一场淫乐时的惊吓,使他丧失了生育能力。他的一个幼子又很快夭亡。不得不接受隆祜皇太后和一些臣僚的建议,选宋太祖七世孙赵伯琮,改名赵瑗,养育宫中。可是如果赵构传位于赵瑗就意味着宋太宗的血脉从此再没有继位的可能,无论怎么说,作为太宗皇帝的嫡系子孙,赵构心里是绝对不愿意的。而且赵构当时毕竟还是壮年,也存了自己有朝一日医治得法,生个儿子,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自己皇位的念头。所以,虽然赵构把赵瑗养在皇宫,却一直不明确立太子。
而岳飞的奏折直接表明岳飞知到赵构性无能而且也不可能治好,这无疑让赵构非常之不爽。同时也认为岳飞作为太宗子孙的臣子,却那么迫切要自己立太祖皇帝的子孙为帝,恩,是什么居心捏?再说武将干涉国本之事本身就是人君大忌!加上岳飞之前给赵构留下的“骄横跋扈”的影响。就是为了子孙后世考虑,杜绝伊、霍之事在宋朝重现,赵构也不能不起杀岳飞之心。
岳飞大约在九月中下旬或十月到建康府后,趁着朝见之机,向宋高宗宣读这份密奏。由于之前岳飞的朋友薛弼的规劝过他,他的精神不免有些紧张,恰好有风阵阵吹来,纸张摇动,他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古代的汉文又无标点符号,更使他读不成句。岳飞读奏札时的神情,益发加重了宋高宗的疑忌。他终于冷言冷语地回答:“卿虽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当与也。”
岳飞下殿时,神情颓丧,脸色如死灰一般。薛弼继岳飞进对,宋高宗向他详细追问。聪明的薛弼早有准备,将自己在船上的见闻叙述一遍,既为岳飞圆场,也为自己开脱。宋高宗转念自己正在用人之际,呵斥岳飞之余,也须适当抚慰,便对薛弼说:
“飞意似不悦,卿自以意开谕之。”
宋高宗正求子心切,对岳飞此奏十分嫌恶。他翌日又对新上任的左相赵鼎说及此事,发泄自己的恼怒。赵鼎说:
“飞不循分守,乃至于此。”
他退朝后,召见薛弼,说:
“大将总兵在外, 岂可干与朝廷大事,宁不避嫌。飞武人,不知为此,殆幕中村秀才教之。公归,语幕中毋令作此态,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
可以说,从此赵构心里就有“岳飞留不得”的心思了,也就是这个策立的奏折直接宣判岳飞不但在政治上已经走向终点,就是生命,也几乎走到了死亡的轨道上来了。
纵贯这个轨迹,偶不得不说,岳飞死的虽然冤枉,可是的确在封建家天下的时代,岳飞自己也实在太不懂得为臣之道了。行事孟浪,任性使意,并且不善于与同僚上司相处,得罪人太多了。也许有人会说,岳飞正直无私有什么不好,的确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本来在封建家天下时代做为臣子想要有所作为,明哲保身的道理是必须明白的。毕竟如果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你怎么能做出一番事业呢?这也是封建家天下时代的悲哀。把一切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皇帝)而不是制度上。
引用资料:
《宋史》
《金佗稡编》
《要录》
《齐东野语》
《会编》
《金佗续编》
《岳飞新传》王曾瑜
宋高宗想保全帝位,所以对金国人百依百顺,就怕宋钦宗回来,自己退位
岳飞总在宋高宗面前提“收复中原,迎回二圣”,宋高宗怕真给他迎回来了
返朝不久的岳飞好心建议高宗早立太子。高宗的独子赵旉8年前夭亡,他又在扬州溃退时受了惊吓,失去了生育能力,但高宗时年才30岁,内心仍抱有生育的希望,此时立太子,在他看来无疑是向天下暴露其难言之隐。宋朝的祖宗家法也规定武将不得干预朝政。
宋金和议,兀术要求宋高宗杀了岳飞,还暗示,你要搞不定,我叫你哥来帮你,宋高宗只好杀了岳飞
功高盖主,加上当时局势相对稳定,加上皇帝的宠臣是岳飞的对头,加上皇帝是个白痴,于是岳飞死了
对的,首先因为刘光世军队的归属问题跟宋高宗撂挑子,再就是要求宋高宗立储,反反复复的题“迎回二圣”的问题,不讨宋高宗高兴。所以英雄薄命喽!具体的你可以去央视网由袁腾飞主讲的南宋历史-君臣失和。
失去宋高宗的信任。详情请看 百家讲坛之袁腾飞将两宋风云,老好了。